紀司北帶程安之來到一家私房餐廳。

進院子時,程安之看到裝修風格很是極簡，像極了一個小型館，還以為是吃法餐或者西班牙菜,菜單呈上，才知道這就是一個地地道道吃瀾城本幫菜的地兒。

有意思的是，餐廳每日會出一份招牌菜單，預約的賓客只能按照菜單用食,不能自己做選擇。據傳這里每天只招待六桌客人，昂貴的價格讓大部分人而卻步。

菜單上有一道菜的名字,翡翠青苔，程安之看見的時候手指一。

問紀司北：這兒的位置這麼難訂,你是很久之前就開始排號了嗎？

紀司北慢悠悠地喝一杯他也不上來名字的花茶,說：我搶了梁云暮的號。

程安之把菜單推到他面前，這家你之前來過嗎？

沒。紀司北的視線也停在翡翠青苔上，說：點一下這道菜，你嘗嘗看。

這頓飯吃的比想象中要安靜,氣氛由輕松到嚴肅的轉變，從程安之在菜單上發現這道悉的菜開始。

服務員把翡翠青苔端上桌的時候,程安之下意識看了眼對面的紀司北,然后夾了一顆蝦球做的翡翠,放進他面前的瓷碟里。

你真的沒來過嗎？再問這個問題時沒看他。

紀司北卷起襯袖口,松掉領口第二顆襯扣子，沒來過。他把蝦吃掉,說跟他多年前吃到的味道差不多。

你覺得口有變化嗎？他又問程安之。

程安之沒接他的話，而是扭頭詢問一旁的服務員：請問這道菜是你們餐廳自己研發的嗎？

不是，是我們一位主廚研制的。

我可以見見他嗎？

等主廚過來的時候，程安之不再筷子。

翡翠青苔是程老先生為這道菜取的名字,菜的創意來源于程家曾經的私廚，這道菜的做法其實不屬于瀾城菜系的范疇，有些中西結合，口味又偏廚師的家鄉廣東。

程安之只嘗一口就知道，廚師沒有變。

紀司北第一次去程家參加程老先生的壽宴，曾在宴席上嘗過這道菜。他也沒想到多年后還能再次品嘗到相同的口。

片刻后，一位年逾六十，鬢角已花白的廚師進了門。

安之？他先認出程安之。

程安之當即從餐椅上站起來，宋伯伯。

宋主廚不敢相信又滿眼激地走到程安之面前，安之，我以為你跟你爸爸去蘇城之后就沒再回來過，真沒想到還能再這里見到你。

你還好嗎宋伯伯？

二人寒暄時，紀司北主退出包廂。他走到院子里，在夕籠罩的小院兒里兀自站了一會兒。

他想起程老先生壽宴時的形，那幾乎是程家最鼎盛的階段。他在那個時候認識程安之，明、奪目，跟的姐姐靜之站在一塊兒，為賓客們口中最人的風景。

們姐妹倆并不看重自己的家世，也不屑維持長輩們口中的淑形象，們當眾湊在一起講小話，模樣生俏麗。

講到他，妹妹毫不避諱地看向他，目直白、懇切、坦坦。

紀司北再回包間時，宋主廚已經走了。程安之的姿勢沒有太大變化，只有一雙眼睛，陷進往事里無法自拔。

宋主廚不知程文卿后來的遭遇，聽聞后悲痛萬分，是程安之反過來安之后他才平復緒。

他對程安之說，的爺爺是個極有風骨又心懷慈悲的人，爸爸也是一個正人君子，程家遭難是時運不濟，讓程安之放寬心，千萬珍重自己，要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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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程安之對紀司北說：謝謝你呀，讓我終于又嘗到了這道菜。

他們臨走時，宋主廚還安排人多打包了一份送給程安之。

車廂里正播放一首英文老歌，是程安之曾經喜歡聽的。但好像沒有留意到，客套地跟紀司北道謝后，就轉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紀司北說：我搶了梁云暮好不容易等到的號，他正惱我，要不我們去探一下孕婦？剛好順路。

程安之了個懶腰，說今天什麼都沒準備，還是改天再去吧。

累了？紀司北問。

程安之點點頭，說：我睡會兒，到了醒我就好。

紀司北從后視鏡里打量的眉眼，忽然后悔今晚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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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地下車庫，程安之仍沉沉睡著。

紀司北沒有醒，取走抱在懷里的包，塞了個舒服的抱枕給。

的包沉甸甸的，包口大開著，里面什麼東西都有。紀司北看見一張褶皺的，像是胡塞進去的小票，拿出來一看，購買記錄上面有巧克力、衛生巾和盒安全套。

他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程安之睜大眼睛審視他的笑容，視線往下落，看見他手心里的小票，面不改地把小票了回來，哼一聲：未雨綢繆懂不懂？

臉上仍有倦意，一雙剛睡醒的眼睛，比完全清醒時多了幾分渾濁之意。

紀司北看著，說：巧克力已經拆封了，但其余兩樣都沒。

重點是姨媽巾沒。程安之攤手：天時地利人和。

紀司北仍舊看著，也不接話。

什麼眼神啊你。程安之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手指被他一把抓住。

紀司北像握住一個潤的玉，帶著纏綿的姿態，弄、賞玩。

只不過是被輕指節，程安之卻已經覺到呼吸化作春水的黏膩。

太久太久沒有過這樣的了，只想立刻融進去，投于一場被。

耳際傳來安全帶松的聲音，程安之正要傾，男人的欺過來。

理智如山石遭遇暴雨，四散潰敗。

說久違是場面話，說悉是謊話，融的混呼吸最真切，他們像一對初次接吻又不缺經驗的齡初，在逐步試探中，把摻雜著痛與憾的.當一場復播的電影，以嶄新的形式重映。

雙雙站在電梯里時，程安之拿出手機檢查自己的角，確認有印跡后，報復般地掐了一下紀司北的手心。

他不以為意，深深攥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