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季,學校各掛上了各的橫幅，舊的人離開，新的人到來。

徐一言最近在學校里面見過夏姚幾面，最后一次是在路上去辦公室的路上,看著不遠的夏姚挽著一個男人的手,那個男人形消瘦,一黑,手臂上是一大片的紋，從手腕開始，一直蔓延到短袖的袖口,頭上是一頂黑的鴨舌帽,帽檐得很低，看不清臉。

在他邊的夏姚和任何的時候都不一樣，不是眾人眼中的溫鋼琴神,而是一個開朗笑的小孩，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夏姚,好像這個時候的夏姚才是真正的夏姚。看見夏姚朝著那個人在笑,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個男人微微側頭。

徐一言在這個時候看見了那個男人的側臉，他很瘦，五分明，棱角鋒利，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渾上下都是散發著冰冷。

但是看向夏姚的時候，角是微微揚起的,是在笑著的，很溫。

徐一言甚至有些羨慕。

據所知,那個男人他沒有很好的家庭背景，沒有錢，沒有學歷，沒有正經的工作，甚至連一個正經住的地方都沒有。但是那個男人很。

或許對于很多人來說，有是沒有用的，但是對于夏姚來說，便已經是足夠了，夏姚什麼都不缺，只缺，而那個男人能給，這便足夠了。

一天晚上，徐一言接到了了霍衍的電話。

剛剛洗漱完從衛生間里出來，就聽見了放在桌子上手機的震。連臉都沒來得及干，就走過去拿起了手機。

一邊拿起手機，一邊了張洗臉巾，還沒來得及臉，看見了手機上顯示的備注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僵住了般的，站在原地。

臉上還滴著水珠，看著手中拿著的手機，手足無措。

電話一直在響，就在即將無人接聽自掛斷的時候，徐一言摁下了接通鍵。

將手機半舉在耳邊，沒有說話。

電話那邊的人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彼此都沉默著。

通過電話聽筒傳出來的微弱的電流聲，再也聽不到彼此的聲音，就連一丁點的呼吸聲都沒有，但是他們卻可以確定電話那邊的人的份，確定對方是在的。

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兩個人都倔強地不想說話，明明只要有一方先開口，彼此都不會這樣繼續沉默。

他們兩個人的驕傲，完全是用錯了地方。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一分一秒地加長，這通無聲的電話，像是一個催淚劑，致使徐一言的眼眶中蓄滿了眼淚，原本已經接近半干的臉，此時此刻又被淚水打。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中溢出來，打了臉。

極力地掩飾著自己的哭聲，抑著自己的泣聲，生怕讓電話那邊的人聽見，但是卻又舍不得掛斷電話。怕，怕這次掛斷了他的電話，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泣聲越來越明顯，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是覺到了。

“言言？”他喊的名字。他的聲音有些張，有些猶豫。

他們兩個人有多時間沒有見面了，他們有多長的時間沒有見到彼此了？以至于現在隔著電話，都好像是有些陌生了。

“怎麼了？”他的聲音變得焦急起來，他不在的邊，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剎那，就再也控制不住，抖著手將手機掛斷了。在掛斷手機的那一剎那，繃的才稍稍放松了下來。

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手機隨著一起掉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狼狽地手捂住自己的臉，任由淚水從指間滲出，先是小聲地哭泣，隨后便是嚎啕大哭。

-

徐一言在第二天便見到了陸謙。

來的并不是霍衍，或許是知道不想見他，所以讓陸謙給送了些東西過來。

他們約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店。

徐一言到的時候，陸謙已經坐下了，應該是等了一會兒了，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等。

徐一言在他的對面坐下，陸謙邊放著把大提琴，是之前留在霍衍家里的那一把，也是當初霍衍送給的生日禮。桌子上還放著一個文件袋，徐一言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二哥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陸謙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徐一言。

猶豫著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你和我二哥，你倆是怎麼了？”

陸謙覺得他們這幾個哥們兒從小到大遇到的困難也不，但是無一例外都在人這方面栽了跟頭。本以為霍衍這樣的人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但是沒想到，果然還是英雄難過人關。

“那天在會所就見你倆不對勁兒，我和程橙也不敢說什麼，那天離開的時候還叮囑著我多看著你倆點兒。”

“你倆搞得好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了，二哥他待你真的是不錯的。他也不是個花心的人，不玩人，沒見過他為了哪個人弄這個樣子。”

“他說你應該是不想見他，他讓我給你把東西送過來。”陸謙也沒想多說什麼，他覺得自己說的話徐一言也聽不進去，畢竟他也不是個什麼好人。

“這是你放在他那里的琴。”陸謙指了指立在地上的那把琴。說著又將手邊放著的那個文件袋挪到了徐一言的面前。“這個是二哥讓我轉給你的。”

徐一言接過陸謙推過來的文件袋，打開看見了里面的東西。

是一把鑰匙，一張照片，和一張紙。

紙上寫了一串地址。

“二哥聽說你要出國留學，怕你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這個房子是他給你找的。”

“他說這個房子距離你學校近，通也比較方便，是你喜歡的房子，是個小洋樓，有個小花園。”

徐一言頓了頓，緩緩地拿起了那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洋樓，不算很舊，過低矮的金屬大門，可以看見里面的院子，院子里種著花，正正盛開著。是夢想中的樣子。

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那天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個時候只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將照片倒著扣下去，甚至是連那張紙上寫的地址都沒有看一眼，抖著手，將這些全部都裝進了文件袋里。

“你把這些拿回去，幫我轉告他，這些我是不會收的，以后也不要送了。”

“至于這把琴，也拿回去吧。”徐一言看了一眼，“人總是要在不同的階段選擇和自己相匹配的。”

那把琴太貴，對于這樣的人來說太奢侈了，配不上，而霍衍，就像是那把價值不菲的琴，可而不可及。

“我先走了。”沒和陸謙說幾句話，連忙拿起包走出了咖啡廳，像是生怕被后的人追上來似的。

低著頭，頭發全部垂散在臉側，在微風地吹下，稍稍略顯凌，即使是眼眶通紅，也沒讓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

在不遠的路邊，停著一輛黑的車，藏在路邊的幾輛車之中。

昏暗的車里坐著一個人，微微側著頭看向窗外，手中夾著一煙，煙緩緩地燃燒著，煙霧在車廂中升騰繚繞，但是卻沒有降下車窗，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

抬眸緩緩地看著漸漸遠去的孩。

好像又瘦了。

“心太累了。”陸謙打開車后座的門，將琴放進去，又繞進駕駛座的位置，打開門，坐進去。

“什麼也不要，連話都沒聽我說完就跑了。”說著看了副駕駛上的霍衍一眼。

霍衍襯衫領口微敞著，眼眸低垂著，手中還夾著煙，明顯就一頹廢的樣子。看著車廂里這煙霧升騰的樣子，連忙將車窗降下，將車里的煙霧散出去。

“你親自給說不定就收了，也不知道你們倆是在想什麼。”

一大早就收到霍衍的消息讓他去給徐一言送東西，本來以為他自己去，沒想到霍衍跟來了，到了就一直坐在車上不下去，一個人躲在車里煙。

霍衍沒說話，陸謙也沒開車，直到霍衍手中的那煙徹底燃燒殆盡之后，他才緩緩的開口：“走吧。”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是一顆種子，落了土壤。

但并不是所有的種子都能肆意生長。

更多的，是爛在泥土里，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