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青黛走神，夏語眠手在眼前揮了揮。

“干嘛呢？”

沈青黛搖頭：“沒事。”

夏語眠把手機推到沈青黛面前，嘻嘻一笑：“出了兩種新品，我都想嘗嘗。你買檸檬的，我買西瓜的，可以不？”

像是應激反應，沈青黛看了眼頁面上的檸檬蘇打，猛地搖頭。

夏語眠癟：“黛黛。”

“我買西瓜，你買檸檬。”

這輩子都不想再喝有檸檬的東西。

滋滋地下單，夏語眠又把話題跳回到上一個：“真沒想到，你外公認識這麼帥的男人，深藏不啊。”

沈青黛隨意地著手機屏幕：“他戰友的孫子。”

指尖頓住，夏語眠抬頭，遲疑片刻，徹底明白了。

“所以你們是……被迫結婚？”

沈青黛點了下頭：“算是。”

短短幾分鐘，接收了無數重量級信息，夏語眠連聲慨：“我一直以為這都是電視劇里的節，沒想到你一個不婚主義居然會遇到這種事。”

在桌子上，湊近一些，“你們是什麼，商業聯姻，豪門恩怨，還是九子奪嫡？”

沈青黛：“都不是。”

“哦——”夏語眠拖著嗓音，“娃娃親啊？”

“……”

該怎麼跟夏語眠解釋，這就是一個簡單的，突發的，的，滿足他人心愿的婚姻。

把小紅本本重新塞回包里，沈青黛從夏語眠的手里接過西瓜蘇打，拆了包裝紙將吸管好。

夏語眠手朝遞來檸檬蘇打：“你嘗嘗，我覺得還可以，很夏天。”

看著里面的檸檬片，沈青黛猶豫片刻，遲遲沒有張。夏語眠晃了晃手里的檸檬蘇打，“嘗嘗嘛。”

無奈，沈青黛敷衍地吸了一小口。

濃烈的檸檬氣息帶著一甜味，在的口腔里散開，因為加了別的東西，和在日料店里喝的檸檬水并不一樣。但這檸檬味，總勾著的神經，讓想起等待的二十分鐘，想起被壽司噎到，想起一時興起，有些出格地，踩他的鞋。

“沈青黛，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夏語眠咬著吸管，直勾勾地盯著沈青黛看了很久，“是不是因為結婚的事，你心不好啊？”

沈青黛回神看一眼：“我什麼時候心好過。”

西瓜蘇打的味道清甜，神寡淡地喝著。

夏語眠見狀開解：“樂觀一點嘛，萬一他人不錯，改變你的婚姻觀呢？”

哼笑一聲，沈青黛的牙齒磨著吸管：“我還能有什麼婚姻觀，我結都結了。”

夏語眠：“……”

本安不了。

恰巧賀焰的電話打了過來，沈青黛隨手接通。

那端有呼嘯的風聲，好像在十分空曠廣闊的地方。有一瞬間，仿佛只能聽到那端的聲音，周遭的嘈雜悉數被淹沒。

沈青黛沒開口，聽到賀焰聲音沉悶，語速平緩：“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這種開場白很適用于約會，沈青黛幾乎是下意識開口：“沒空。”

饒是有準備，賀焰也沒料到會這樣回答，沉默片刻，松了口：“……行。”

在他要掛斷之際，沈青黛沉了沉氣：“能不能有話直說。”

那端頓了一秒。

“爺爺讓我跟你說一聲，明天晚上一起吃飯。”

這意思應該是兩家人正式見一面，聊一些他們的事。

心里有了數，沈青黛應了一聲，率先掛斷電話。

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夏語眠，見把手機放在桌上，問道：“你老公啊？”

沈青黛聞言皺眉：“你還是喊他名字吧，這稱呼我膈應。”

“賀焰，對吧？”

“嗯。”

“長得帥，聲音也好聽，他是做什麼的？”

沈青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公安特警。”

話落，明顯覺到夏語眠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夏語眠眨眨眼，笑得十分有企圖：“黛黛，你能不能……把他的同事推給我啊？”

“……”

-

翌日。

沈青黛睜眼時家里空空，過薄薄的窗簾灑進來。昨天夜里和夏語眠在商場逛到關門，到家已經很晚了。過了正午的點，有些，起床去廚房翻了一圈，最后決定點外賣。

回到臥室找到手機，沈青黛才看到郭懿十幾分鐘前給發的消息。

郭士下午班，讓晚上自己去吃飯的地方。

拿到外賣，干脆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開電視隨便找了一部綜藝來看。看完兩期，外賣正好被消滅干凈，系好袋子順手放在桌角，把電視調到桐江衛視。

午間新聞已經過了很久，這會兒正在播放某部商戰題材的劇。

閑得無聊，又實在懶得，看起來有些頹喪地坐在客廳地上看著電視劇。想起姚檬說的那個項目，拿起手機，在“貓眼三姐妹”的群里發消息。

臺里和文旅局合作的項目，主要是為了通過走訪拍攝，宣傳桐江的文化。桐江很大，有十幾個區縣，從下周開始，沈青黛就要每周出差一次。

和喬芊子、黃鶴確定好行程安排，徹底閑下來。

六點吃飯，現在兩點過，還有三個多小時，得找點事消磨時。

客廳里充斥著電視里的聲音，沈青黛點開短視頻件，通知欄突然彈出郭懿的消息。匆匆掃了一眼，郭士讓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畢竟是兩家人見面，第一印象很重要。

第一印象不重要，主要是太閑了，索回復了“好”，回臥室換服化妝。

出門之前，沈青黛特地把放在客廳的外賣殘余帶走，扔進樓下的垃圾桶里毀尸滅跡，避免被郭士發現，念叨一番。

走在小區里，沈青黛掏出手機點開地圖，準備搜一下去飯店的路線，界面突然跳出賀焰的來電顯示。

“你在家嗎？”

沈青黛有些懵：“嗯？”

他們之間怎麼老是沒有“喂”這樣的開場白，干脆利落，像是在較什麼勁。

賀焰沉聲：“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腳下頓了半秒，沈青黛疑：“你在我家小區……”繼而了然，“賀爺爺讓你來的？”

賀焰：“嗯。”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賀焰這副被支配的樣子，沈青黛有些愉悅，微微挑眉，語調上揚：“等著。”

除了等著，賀焰也沒法做別的事。

他單手兜靠在托邊上，另一只手握著手機。小區門口寬敞，門衛大叔暗中觀察他好幾分鐘。

抬手胡抓了抓頭發，賀焰抬眼間，看見朝小區門口走來的沈青黛。

過肩的長發用白抓夾夾了起來，渾上下好像除了腦袋上那一點白，沒有黑以外的了。

倒是跟他上這套，相得益彰。

直到走到前，賀焰才注意到，沈青黛的上很短，雪紡面料，腰間細細的繩子系蝴蝶結。寬松的黑長提到腰間，倒是很顯長。

他手，遞出頭盔。

沈青黛看了眼，沒接，撐著托車后座，抬上去：“不用，反正吹不到我。”

聞言，賀焰莫名低聲一笑。

的態度太過坦然，他有些分不清，是陳述事實，還是在記仇。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老字號中餐館，離沈青黛外公的家很近。

和賀焰到的時候，包廂里已經坐滿了人。

把屋子里一圈人喊了個遍，沈青黛挨著郭懿坐下。毫不意外，賀焰坐在旁邊的空位。

從賀焰進屋開始，郭懿就一直盯著他看，此前也沒有見過賀焰本人。視線在他和自家閨之間來回一圈，隨口對邊賀焰的媽媽提了一：“這倆孩子的穿風格有點像。”

賀焰媽媽點點頭，準吐槽：“是啊，像去參加葬禮的。”

餐桌上也沒聊別的，就圍繞著沈青黛和賀焰商討著一系列婚后事宜。

聽到賀爺爺說新房早就準備好了，下周之搬進去，沈青黛猝不及防開口。

“我下周出差，沒時間搬家。”說完意識到桌上全是長輩，抬眼生地出一個，“……吧？”

賀焰瞟了一眼，沒吭聲。

賀媽媽笑著說：“婚房的東西都是新的，搬家花不了多時間，你要是覺得麻煩，就把賀焰上，反正要一起過日子，隨便使喚。”

沈青黛抿著角，淺笑著應了一聲。

“誒對了，要不要給你們買輛車？”賀媽媽說，“婚禮籌備要很久，車可以先買。”

這會兒，賀焰才開口：“我用不著，隨時出任務，托方便。”

沈青黛夾了一塊蝦：“我也用不著，輕軌不堵車。”

外公見狀擰眉：“不買車你們的駕照放那兒當傳家寶？”

賀焰和沈青黛異口同聲：“開別人的。”

話落，皆是一愣。

沈青黛瞄了眼賀焰，發現對方比還要氣定神寧。

“我覺得這個車還是準備一輛，有備無患嘛，萬一哪天就用上了呢？”賀媽媽說著看向沈青黛，“黛黛，你喜歡什麼樣的車？”

思忖幾秒，沈青黛道：“越野。”

聞言，賀焰出去的筷子頓了一下。

賀媽媽：“孩子開越野，很的吧。”

郭懿笑著解釋：“從小喜歡的，就和大多數孩子不一樣。”

賀媽媽理解地點點頭，笑瞇瞇地看著沈青黛：“好的。”

房子和車的事聊完，餐桌上的長輩們又聊起了別的，話題總算有偏離他們的趨勢。

這家店的辣子不知道用什麼辣椒做的，讓沈青黛這個特別能吃辣的人都有些上頭，微微吐出舌尖，試圖緩解。無果，住進來換茶水的服務員，要了一聽可樂。

“可樂不解辣。”賀焰忽然開口，“冰解辣，酸也行。”

他偏頭，盯著沈青黛的左耳，像是緋在白瓷上暈開，烙下一片的紅。

沈青黛連忙住要走的服務員：“再要一盒酸，謝謝。”

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會聽進去，賀焰有些意外。

視線在的耳朵停留良久，他發現的左耳有兩個耳。兩個耳的距離不近不遠，上面一點的耳似乎打在了耳骨，又似乎沒有。

“你這個耳……”

“嗯？”

沈青黛因為辣，眉頭輕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賀焰斂了神：“沒事。”

可樂和酸拿進來，沈青黛得到救贖，握著罐扣開拉環，氣泡瞬間噴涌而出，飛快收手。

正找郭懿幫忙拿紙巾，旁邊來一只手，拿著紙巾，作迅速，按在可樂罐上。

沈青黛怔了怔，偏頭。

賀焰盯著手機，頭也沒抬。

那只骨節分明的右手，正著不斷涌出氣泡的可樂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