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凱旋說得繪聲繪的, 言霄都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

倒是把開車的梁叔逗得笑了一路。

凱旋惱怒：“我說的是真的，梁叔你笑什麼啊。”

梁叔趕正了起來，穩住他：“我沒笑你，真的。”

凱旋：“我才不信！”

你說這話傻子才信呢！

心里這麼罵完, 發現怎麼好像又罵上了自己, 凱旋又跟自己生起了氣。

凱旋：我真狠起來, 連自己都不放過。

總算熬到了家里, 凱旋進家門又把那些事說了一遍, 這次更過分了。

他們雖說是都聽進去了, 但是——

：“真的呀，這麼稀奇的事都能你看見了，誒, 那只鬼長得什麼樣子啊？”

認真問道：“它長沒長獠牙啊？”

“啊這個嘛……”凱旋總覺得本就沒抓住重點, 他為難得很，“那麼遠，我怎麼看得清啊！”

爺爺……爺爺聽著倆的對話, 笑場了好幾次, “現在這年代啊，鬼也不好當, 好不容易出來晃一次，就讓你撞見了, 也不知道下次還敢不敢出來了。”

凱旋：“爺爺！！”

在這麼嚴肅重大的問題面前, 他們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凱旋都要郁悶了，他最后轉移到自己老爸這里。

先生難得的幾次準時下班回家, 剛在手機上回了一個信息, 一低頭, 跟前的兒子, 用氣鼓鼓的眼神看著他。

凱旋在老爸跟前還是很老實的：“爸爸，世界上有鬼嗎？”

銘城把手機收了起來，把問題拋了回去：“那你覺得呢？”

凱旋咬了咬，很是糾結：“我覺得應該是沒有的，我也……害怕有的，可我昨天真的看到了，看見妹妹的家里有一只鬼，白服的！”

凱旋手腳并用，模仿昨天看到的樣子：“它是這麼走路的，很奇怪是不是？”

凱旋又等了會兒，爸爸只是看著自己，這讓凱旋喪氣了不：“所以真的是我看錯了嗎？”

銘城表沒太多變化，大手抬起來，按住了兒子的腦袋，“或許是有的吧……”銘城說。

這話讓凱旋的小腦袋猛地又抬了起來，然后他聽到爸爸說——

“但有沒有并不是那麼重要，如果鬼是吃人的，那我們恐怕都活不了，如果鬼不吃人，那麼它過它的，我們過我們的，又有什麼關系？”

這是凱旋第一次聽老爸講那麼多的話，他第一次全都聽了進去，覺得非常有道理。

至于顧唐家里到底有沒有鬼？關于這件事的傳聞，銘城已經聽了無數個的版本，要說生意場上，大家不忌諱那是不可能的，但銘城可能就是個例外。

他堅信——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

凱旋又堅持問了一遍：“那爸爸，所以你覺得世界上有鬼嗎？”

銘城這次不婉轉了：“你要問我，那我就說沒有。”

凱旋：“……”

沙發上的銘城忽地笑了兩下，又在兒子額頭上點了兩下：“你最近……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嗎？”

凱旋的子一頓，一冷氣從腳底板竄上來，瞬間席卷了全。

他覺得爸爸可不是單純地詢問他兩句。

凱旋當然張，他最近反正是沒做什麼好事。

他上課拽前座同學的辮子了，可也不能全怪他，那同學總是喜歡跟著他，凱旋就想惡作劇嚇一下。

結果當然就是給人家整哭了，說媽媽說了，禿頂很難看，以后要嫁不出去了。

凱旋這當時發揮超常了都，他接著就說：“你媽媽真是想太多了，你不禿頂，也不好看，也會嫁不出去啊。”

當時那個哭聲啊，辦公室都兜不住，挨得近的幾個班全都聽見了，就差響徹整個校園了。

還有薅花，他可能真是習慣自然了。

看到班級里的花也忍不住薅了兩把，只是班里的花不薅，沒兩下就蔫了。

凱旋站在自己老爸的跟前，越發得心虛，覺得已經原形畢了，他也不再提鬼不鬼的事了，找了個借口趕溜了。

他還是繼續看他的《紅樓夢》去吧。

程雯看完了整個過程，拍拍銘城的胳膊，笑得樂不可支的。

其實也好奇凱旋到底看到了什麼，吃完晚飯就帶著點心要去顧家一探究竟。

凱旋一見要去，抱著自己的平板也跟了上去。

言霄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母子兩個，程雯察覺到什麼，站在玄關，微笑著問他：“言霄，你要一起來嗎？”

言霄剛上完今天的課，這會兒倒也沒什麼事，他目前對別的事也興致缺缺。

“好。”他說完，就換好了鞋子，站在程雯旁邊，等著一起出門了。

程雯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作都弄懵了，反應過來后，還覺得不實際的：“你真的……要去？”

媽耶，淼淼的魔力也太大了吧。

就沒見過言霄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顧家現在就一個大人，兩個孩子，唐敏放任兩個孩子在看電視，實在是顧不上管他們。

客廳哪哪兒都糟糟的，全是這兩天才到的房間裝飾家居用品，是要給淼淼裝房間用的。

如今不敢大手大腳，找人來裝修花銷太大還未必滿意，就不如自己挑好了，再手裝，就是慢一點，也累一點。

左右也沒工作，每天就一點一點地做。

程雯也拖著兩小只進來，都快沒地方下腳了，弄得唐敏也很不好意思。

程雯說要給介紹合適的裝修工作室，被唐敏婉拒了。

沒有多說什麼，但程雯心知肚明的，也沒有破。

兩人坐在沙發上閑聊，程雯問有沒有別的打算。

“兩個孩子都上學了，你白天有大把的時間，難道就打算這麼消耗自己的青春？”

唐敏當然明白，其實也比誰都重新擁有一份工作，但是現實不允許：“我也想過，但我離開職場太久了，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自信心一旦被消磨掉了，想要重拾是一件非常有挑戰的事。

程雯倒是早有打算：“你要不要開一家花店？就在咱們小區門口，雖然那里有一家了，但老板也是做得稀里糊涂的，很難達到客戶的預期，你真的可以試試看。”

“離家近，也方便你顧孩子，做不就當打發時間了，賠倒也不至于，賺的話，就更好了不是。”

程雯輕描淡寫一說，唐敏是真的有點心了，不過也知道，在程雯眼里看似簡單的一件事，對自己來說恐怕還是困難重重。

也真的會好好考慮考慮這個提議。

倆聊得其樂融融的，顧唐和凱旋又因為一件事爭論了起來。

顧唐有些煩躁：“我家里沒有鬼，凱旋你別胡說了。”

當心嚇著我妹妹。

凱旋難得有這麼認真地時候，他強調道：“顧唐，我沒有說，那你說，大晚上不睡覺，白子飄飄的不是鬼又是什麼？”

程雯聽后不由得頭疼：“凱旋，你爸爸不是跟你說通了嗎？”

凱旋固執了起來：“爸爸覺得沒有鬼，那是因為他沒有看見，可我看見了呀。”

看見了什麼？

淼淼的小腦袋好奇地探了過來，就聽見他們在討論什麼鬼。

言霄手，捂住了的耳朵，淼淼輕輕推開了，只是手沒有松開言霄，淼淼嘻嘻笑笑地看著他。

“小叔叔，你相信，有鬼嗎？”

說真的，淼淼只聽說過修仙的事，但有仙按理說就該有鬼的。

于是又問：“你相信，有神仙嗎？”

眼底澄澈亮，那里倒映著言霄的影子，言霄看到自己，覺得好像能一眼看到淼淼的心底去。

“我覺得……”言霄看著眼底的細碎亮，輕輕點頭，“有。”

淼淼眼底的瞬間流溢彩，仿若琉璃，笑得更甜了。

“小叔叔，你真聰明。”淼淼毫不吝嗇對言霄的夸贊。

那頭凱旋還在嘗試說服顧唐。

“真的，就穿著大概這樣的子，白的，不是走路，就是飄著的！”

淼淼抬起腦袋來，覺得他說的話，好像有點……悉。

哦，淼淼忽然間明白了過來，轉頭跑樓上房間里去了。

過了一會兒，淼淼穿著昨晚白的寬松睡赤著腳下來，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凱旋的后。

淼淼呼吸間，吐出來一口氣，拍拍凱旋的肩膀。

聲音輕輕的：“凱旋哥哥，你看看，是不是……這樣這樣。”

凱旋正說到彩的部分，一回頭看到一抹白，淼淼的大臉就懟在眼前，心臟“咚咚”跳了兩下，第三下就要沖出嗓子眼兒。

“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