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1.楔子·要你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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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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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的園林,燈火,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丫鬟來去,一對裝束華麗的夫妻坐在窗前。
“老爺,你看他會娘了!”婦人逗著懷中的面小娃娃,喜悅地道。
“小公子這麼聰明,將來定能中狀元。”丫鬟奉承。
年近不才得子,丈夫自得地著胡須,口里卻道:“眼下哪知道將來的事,須好好教導,知書識禮最重要。”
“老爺說的是,”婦人笑著,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哭聲,登時無奈地扭頭,“唉,柳梢兒又怎麼了?”
一名四五歲的娃哭著沖進來,大家小姐的裝束,戴著只金項圈,年紀雖,眉眼卻依稀有了麗模樣。
丫鬟和娘匆匆追著進門,見了婦人都低頭:“夫人。”
“娘,我要趕走!”娃指著丫鬟。
“好好的為什麼趕走!”丈夫大怒,“你說,你都趕走幾個丫頭娘了?”
呵斥聲嚴厲,小公子驚得大哭。婦人登時嗔道:“老爺!景兒才吃了東西,你又嚇到他!”
丈夫便不言語了。
“我就是不要!”娃鬧得更兇,“我討厭!趕走!”
“好好好,不要,”婦人怕吵到兒子,忙安兒,“你不喜歡清池伺候,就換個人好了,清池你先下去,換碧草來。”
那個清池的丫鬟如釋重負,答應。
娃還有些不滿,別過臉瞟見旁邊的玉如意:“我要那個!”
“真是煩人,這個就給你玩,不許再鬧了!”婦人搖頭將玉如意遞給,吩咐娘,“把抱回房去吧。”
娃了懷中的小公子,仍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卻也無奈,任娘抱起走了。
花園中,燈籠的顯得分外昏暗,小石徑穿過幽幽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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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竹影,怪異如爪。
娘不自地打了個寒戰,見娃已經趴在肩頭睡著了,不由得低聲抱怨兩句,加快了腳步。突然間,足下踢著一,險些將絆了個踉蹌。
“哪個不長眼……”
低頭看清那事,娘登時魂飛魄散!
“來人啊!惡鬼又吃人心了啊!”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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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要你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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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四年,中秋,天子祭月。
城長街,人來人往。民間無不佳節,百姓們都忙著準備向月神祈福,祈求親人平安康健,其誠遠勝天子,盡管神界早已在歷史上消失,祥和喜樂的氣氛沖淡了風中的涼意,仍給予了他們希。仙門孱弱,導致妖魔再人間,人修興盛,人間以武道為尊,善惡無定,六界混不堪,但他們依然相信,象征著守護的神界遲早會重現,生活遲早會回歸原樣。
街市人頭聳,熱鬧非常,鼓聲鑼聲談笑聲賣聲嘈雜,然而只要忽略各種聲音,眼中節奏就變得分外清晰起來。
匆匆腳步,不是行人,分明是流淌的歲月,瞬息千年。
長街盡頭走來一個人。
那是個男人。材頎長,看不清面容,因為他渾上下幾乎都藏在一件寬大的斗篷里。黑的連帽斗篷長長地拖垂于地,帽沿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出那線條優的、略尖的下和薄薄的,皮蒼白,仿佛常年不見。
除此之外,能見到的就只有左手。
那只左手輕輕地拉著斗篷右襟,阻止它隨步伐擺,指節有點僵,修長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紫水戒指,散發著幽暗的紫澤,神,華。
奇異的裝束,天生的優雅,像極了黑暗的貴族,又好似來自冥間的邪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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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們仿佛完全沒留意到他的存在,無一目投向他,就連迎面沖他走來的人,也會自繞開他而無所察覺。悠閑的姿態,從容的步伐,襯得往來的行人們更加倉促匆忙,也使得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如幻影般不真實。他就那麼緩緩地走著,行走在長街的人群中,漫步在歲月的空隙里。
“近了,主人。”重的聲音不知自何傳來。
旁路人毫無反應,他卻開口了:“沒錯,你看我失去預知能力,一樣很容易找到。”
“那是你的氣息,你能應它,與預知沒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預知是違反規則,這不算。”
“你很會作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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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有座柳府,褐高墻將院子和后街隔斷,院里草木蔭蔭,假山池塘,與尋常大戶人家的后園沒什麼兩樣。墻此刻熱鬧無比,幾個丫鬟圍在假山旁,焦急地著假山上那個小孩。
“小姐,不能爬上面去!”
“快下來,會弄臟裳……”
孩十來歲模樣,穿著鵝黃裳,綠子,雪白的臉,烏黑的發,杏仁眼,小尖鼻,致得像是畫兒里走出來的。
“要你們管!”居高臨下看著眾丫鬟,語氣比時更囂張十倍,“再不走開,我就跳下去,娘知道了打你們!”
丫鬟們被迫照顧這個被寵壞的孩子,常吃苦頭,原本就不喜歡,想日爬上爬下從未摔過,聞言也樂得不管,勸幾句便各自退走,圖個清閑自在。
孩并沒意識到問題,生得,爹娘縱容,夫人們見了都夸贊,小公子們無不奉承,當然做什麼都不會有錯,趕走那些像蒼蠅一樣討厭的丫鬟,只覺得意,站在假山頂長脖子往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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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的其實只是追求的過程,得到結果,樂趣反而不如預期,墻外的風景并不新鮮,孩很快就看膩了。
就在百般無趣時,墻外出現了一個人。
奇怪的人,連帽黑斗篷將他整個兒都裹住,分不清是男是,縱使如此,他依然很……好看,特別是那只在斗篷外的手,每手指都修長又漂亮,紫水戒指散發著蠱的,將的心逗引得一一的。
他顯然知道在看他,薄勾起。
那樣的笑是大人們經常有的,也是小孩子們最反的。孩馬上重重地哼了聲,挑釁地瞪他,同時高抬下,揚起了那張令頗為自信的麗小臉。
下一刻,就傻住了。
那人徑直穿過墻走了進來!
無形的結界里,主仆毫無顧忌地對話。
“怎麼是個孩。”嘆氣。
“孩不好?”半空中的聲音著不解。
“若是男孩,我們會比較容易親近。”
“孩也能親近。”
“男有別。”
“主人,你居然能意識到這點。”
“好吧,”他終于笑起來,“我是說,我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哄住,為我效忠,早知道是孩,來之前我一定會多做點準備。”
“我認為,你知道男有別已經夠了。”
“藍叱!你說我表演這個穿墻,能引起的興趣麼?”
“你會嚇到。”
事實證明他的辦法功了,孩非但毫無怯意,還滿臉崇拜地著他,曾經見過這種人,他們很厲害,會躍墻戶,會許多奇怪的陣,很兇很可怕,爹爹說他們是人修武道的,都很壞,可才不怕!這個人穿墻進來,他也是武道的吧?還是……仙長?妖魔?
“終于見到你了,”他友好地朝出那只戴戒指的左手,“你沒那麼膽小,很好,我該你什麼呢?”
聲音死氣沉沉,卻帶著奇特的魅力,一點也不難聽。
孩回過神。
雖然他的臉被斗篷帽遮住了,可是從聲音覺到,他是個男人,比大,比爹爹要年輕多了。
立刻從假山上跳下來,囂張地指著他:“你是誰?敢進我家來?”
“我月,月亮的月,天黑就會出來的月亮。”
“我才不喜歡月亮!也不喜歡天黑!”孩鄙夷。
“是嗎?”他有點意外,“很多人喜歡月亮,尤其是今晚,你為什麼不喜歡呢?”
“我就是不喜歡!”孩得意了,“你也像個壞蛋!再不走,我們趕你出去!”
……
“主人,真不討人喜歡。”
“我贊同。”
……
“喂,你怎麼不說話!”孩惡意地踢他的腳,“你的眼睛都被遮住了,怎麼走路呢?”
“嗯……”他答道,“我把眼睛拿下來了。”
孩完全不怕這種詭異的回答,嗤道:“你嚇我的!”
他稱贊:“真聰明。”
因為這句贊揚,孩態度稍微好了點,轉轉烏溜溜的眼珠,甜甜地笑:“你不像是武道的壞人,你是神仙嗎?”
“算是吧。”他點頭,答對了一半,這不算欺騙。
孩卻到惱怒了,平日里只要撒,對方沒有不喜歡的,偏偏這個神的陌生人仍是無于衷,連彎腰的意思都沒有,于是再也不客氣,態度轉回惡劣:“你來我家做什麼?”
他仍是居高臨下俯視,聲音多了幾分:“我來找你。”
“找我?”孩疑,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他點頭:“沒錯,我來開啟你的命運。”
孩聽不懂:“什麼命運?”
“或許我該換個說法,”他著下想了想,道,“就是……你不應該繼續留在這里,我來找你,讓你走出這個院子,做很多大事。”
孩高興了:“我可以出去玩嗎?”
“當然可以,”他轉移話題,“你愿意接就好辦了,在此之前,我還會給你相應的補償,唔,聽不懂嗎?簡單地說,你未來的命運由我開啟,我能給予你的補償是,你愿意要我的三天,還是替你做三件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這個易,我將從未出現過。”
孩不懂什麼開啟命運,可是聽懂了關鍵的話:“三天?三件事?”
見有興趣,他主解釋:“我會替你做三件事,或者,你選擇要我的三天,這三天里我都會聽候你的吩咐,盡量滿足你,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圍。”
“要三天,你要聽我的話!”孩沒有毫遲疑地作了決定,并為自己的聰明得意洋洋。
三件事算什麼,三天可以做多事啊!毫無疑問,這是多數小孩子認為最聰明的選擇,如果換個大人,也許就會考慮下了,可惜孩還不會想那麼長遠,此刻考慮的是如何刁難他,一定要是他辦不到的事!
“爹爹說上個月文昌公主渡海遠嫁,你知道海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他松了口氣的樣子,“那麼,我們的易開始生效了?”
孩趾高氣揚地命令:“你是我的下人,我要你帶我去看海,像公主那樣!”
“好,你就是我的公主,”另一只漂亮的手也從斗篷里出來,他俯抱起,“現在,帶公主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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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云朵自旁掠過,冷風自旁刮過,黑斗篷仍是靜止不,他就這麼抱著在云間穿移,頭頂傳來沉重的嘆息聲。
“你嘆什麼氣,自己選擇的,不關我事。”
“主人,你真是不擇手段。”
的目的達到,薄噙笑,無端出幾分邪惡,可是孩本沒留意到這些,不停地在他懷里尖、大笑,眼前發生的一切是從未經歷過的,令到新奇又刺激——他們在天上飛!像鳥兒一樣,飛得這麼高,都看不清地面的人!
“會飛呀,你真的是神仙!”
“我是惡魔。”
孩馬上表示不屑,誰信啊,娘說惡魔長得很丑還會吃人心,看不見他的臉,卻知道他長得一定很好看,也不會吃人,他就是故意嚇的。
頃刻,腳底傳來奇怪的聲音,“呼——嘩——嘩——”空悠悠的,好象風吹過樹林,就是聲勢更壯些,還有奇怪而悠長的鳥鳴,不似普通鳥雀發出的。
孩連忙側臉看。
水,好多的水!
不是平日見慣的池塘和湖,這里的水很不尋常,遠非池塘江河能比,廣闊的水面不見盡頭,一直連到天邊,映著天空,呈現出藍幽幽的。
孩呆呆地瞪大眼睛,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麼多這麼的水,波濤,高高的白浪卷起,沖擊著岸邊的礁石,超出想象的壯觀,太令震撼了!尖的也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水鳥,那些鳥兒生得都比別的鳥兒有氣勢,它們毫不懼怕風波,在浪間拍著翅膀穿掠。
響聲聽在耳中越來越大,他抱著穩穩地落在了一塊礁石上。
海浪拍打礁石,可以到來自地面的震,如此近距離地接這麼多水,孩到畏懼,將探出的半個子回了他懷里。
“這兒真的是海嗎?”
“當然。”
孩歡呼。
以往吵著要來看海的時候,爹爹他們總說海很遠,教認字的先生也這麼說,可是現在他辦到了,他真的能帶來看海!別人做不到的,他能!
想到他是自己的下人,孩更加得意,膽子也壯了,手接下一滴飛濺的水沫,然后抹到他的下上,哈哈大笑。
他沒有生氣,只是饒有興味地勾著角任鬧。
貪圖眼前快樂的小孩,渾不知自己在這場易里放棄了什麼,那是擁有未來的權利。
“公主,海看過了,我們要回去嗎?”
這種請示的態度讓孩喜歡,哪里舍得,抱他的脖子連連搖頭:“我不回去!”
“你爹娘會著急。”
孩別過臉:“就不!”
面對的任,他沒有強迫,而是變出一葉潔白的小舟,抱著坐上去,順著浪花到海的另一邊,那里是一無際的沙灘,水退去,沙灘上留下很多貝殼,礁石間還有很多大個兒的、張著大鉗爬的海蟹。這簡直是孩有生以來玩得最盡興的一天了,在海灘上跑啊跳啊,還撿了很多麗的貝殼!
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紋不,像塊黑礁石。去抓螃蟹,反被螃蟹夾住了袖子,嚇得尖著跑回來求救,他也只是彎腰替拿掉螃蟹,然后就任由哭。哭了許久仍換不到半句安,賭氣又玩去了。每次帶著螃蟹回來,他都耐心地替拿掉,什麼也不說。故意被螃蟹夾住了手指,疼得大,流了不,他只用手輕輕一拂,傷口就消失了,連道疤痕都沒有。
到最后,孩終于覺得無趣了,生氣了,也玩累了。左手抓著只螃蟹,右手拿著幾個貝殼,下令:“帶我回去!”
他順從地抱起。
小小幾乎全被黑斗篷蓋住,這個懷抱沒有娘的舒適,有點冷,也有點,偏又帶著無窮的吸引力,令打從心底里喜歡,于是忘記了生氣,將頭深深地埋在他懷里,睡著了。
回到院子里已近掌燈時分,孩被喚醒,發現手上只剩了兩只貝殼:“我的螃蟹呢?”
“你睡著的時候,它跑掉了。”他將放到地上。
孩責問:“你怎麼不看好它?”
他很有風度地解釋:“你沒有吩咐我那麼做,公主。”
孩啞口無言,瞪著他半晌,恨恨地將貝殼藏進懷里。
中秋之夜,圓圓的月亮已經升起,園中各也掛起了燈籠,丫鬟們著急地四尋找,幾次從面前跑過,都跟沒看見二人似的。
孩見狀覺得有趣:“明天我們把們也帶上吧。”
“不行,”他不客氣地拒絕,“易只限你我,并且今日之事你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我將不再聽你的話。”
孩自小被寵壞了,有著極重的逆反心,別人說不許,就偏要那麼做,但不知為何,約察覺到這個人說的話是真的,最重要的是,現在還舍不得失去這個稱心的下人,因此沒敢堅持,只是不高興地撇了。
他禮貌地抬起一只手:“公主,你該去吃飯了。”
“小姐,你去哪兒了,夫人你吃飯,完了還要賞月呢!”
“總算找到了,啊,裳弄這麼臟!哪來的沙子!”
……
找到,丫鬟們全都松了口氣,圍過來埋怨,刁蠻的孩破天荒地沒有發脾氣,只拿眼睛盯著旁邊那個男人,知道,這些討厭的丫鬟都看不見他。
肚子咕咕,孩最終屈服了,不放心地囑咐:“你不許走,等我!”
“好的,公主。”
孩這才滿意地仰起臉,大模大樣地走了。
“我還是喜歡善良乖巧一點的孩子。”他著小小的背影嘆氣。
須臾,半空有聲音傳來:“我以為你會喜歡同類,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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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孩早早地逃離了賞月宴,反正爹娘只管弟弟,丫鬟們都不聽話,還不如去找那個“好玩的下人”呢!對于的任,所有人都見怪不驚,丫鬟與娘被趕出房,反倒樂得省心,自去賞月吃果子。
月如銀似水,千里一片白,他抱著坐在房頂上。
對孩來說,賞那個冷冰冰的無趣的月亮,遠不如眼前的神仆人來得有趣。想到什麼,直起問:“你真的月?月亮的月?”
“是的。”
“我柳梢。”
他“哦”了聲,顯然不太興趣。
孩覺被忽視,再次強調:“你月,我柳梢,你不知道嗎?”
“這有關系?”
“當然,”孩賣弄,“先生教過,月上柳梢就該安歇了,月上柳梢,月是你,柳梢是我。”
“月上柳梢……”他停了半晌,突然笑起來,“幸虧你是個小孩,以后不許在我面前念這種不純潔的東西。”
“怎麼了?”
“沒什麼,我想把你丟下去。”
房頂很高,摔下去肯定很疼,孩心虛地朝下了眼,抱住他的脖子:“嘿,你敢!”
“當然不敢。”他答得認真。
孩得寸進尺,又開始折騰他,突發奇想,指著天空命令:“我要下雨!”
他答了聲“好”,接著頭頂就有雨飛落,在燈下細如牛,飄飄灑灑,晶瑩可,無數雨映襯天空,那圓月看上去就更加麗了。
這也能做到!孩張大,接著板起小臉:“我不要下小雨,要大雨,全城下大雨!”
他有點為難:“許多人在賞月,怎麼能下大雨呢?”
“我就是要讓他們賞不了月!”孩得意地堅持。
“真是惹人討厭的小公主啊。”他笑著揚起一手指,瞬間,平地里便刮起了風,大片大片的烏云朝這邊天空聚集過來,嚴嚴實實地蓋住了月亮,四開始傳來嘈雜聲,家家戶戶都在驚呼,園中丫鬟們也忙著搬桌子椅子收拾東西回屋,一團。
“真的要下大雨了!”孩歡呼。
“你讓他們多麼掃興。”
“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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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破空,雷聲滾滾,大雨傾盆。兩個始作俑者狼狽地逃下房頂,他抱著進了房間,將放到床上,卻害怕打雷,拉著他的手不許他離開。
不多時,急促雜的腳步聲響起,至門外停住。
“柳梢兒?”婦人輕喚的聲音。
“夫人,門上了閂。”
房,孩張地豎著耳朵聽,示意他別作聲,小聲解釋:“是娘和娘。”
“不是最怕打雷的嗎,怎的一個人關在屋里?”婦人疑。
“是睡著了吧?”
孩故意作出翻的靜,發出細微的鼾聲。
“果然睡了,這個惹事,定然又有什麼不滿意了,”婦人笑道,“難得不鬧,走吧,景兒今晚好像吃多了,我得快些回去。”
“那……小姐今晚一個人睡?”娘試探,小孩子獨自睡覺難免踢被子著涼,到時伺候的人恐怕會挨罵。
婦人惦記著兒子,想破門吵醒恐怕又有一頓鬧,左右兒胡鬧這麼多年都沒生過大病,于是頭疼地道:“罷了,你們就在隔壁睡吧。”
腳步聲消失,孩確定眾人遠去,立刻停止表演,臉上閃過一失之,然后便癟著賭氣。
“你在騙們。”
“我不喜歡們!”
他很意外:“為何不喜歡?”
更加意外,歪著腦袋瞧了他片刻,反問:“我為什麼要喜歡?”
“理由嗎,”他引導,“是你娘,生了你。”
“生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嗯……”從未遇到過這種問題,他斟酌片刻,給出一個自認為合適的答案,“應該是喜歡你爹,愿意為他生孩子,傳宗接代。”
更加理直氣壯了:“為我爹才生我,我為什麼要喜歡?”
給予毫無教養的溺,整日將拋給丫鬟娘照顧,這位母親更重視的顯然是將來當家的兒子。于是他笑起來:“我很驚奇,你這話還有一點道理,好吧,我承認,你有不喜歡的理由。”
大不孝的話,換作別人早就嚴厲教訓了,但顯然,這種荒謬的贊同更對孩的脾氣。
出乎意料,孩也沒有就此得意,低著頭想了半日,頗為鄭重地宣布:“我還是會喜歡一點,對我很好,會給我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裳,還會來看我,雖然經常不理我,只疼弟弟。”
“真是有良心啊,”他又笑。
孩沒有神去追究他說的真話假話,真的困了,于是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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