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放下手機的時候，伏凜正好推門進訓練室。

他低著頭，一邊玩手機，一邊用手隨意了耳畔漉漉的黑發。

見到狗哥這一副模樣，他基本猜到大半：“沒同意？”

“也不是沒同意，就是說再考慮一下。”狗哥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站起，“不過選秀大會馬上開始了，秋季賽也不遠了。再多考慮幾天，估計也沒戲了，我們還是再多做幾個備選方案比較好……哎是我天真了，我還以為你看中的妹妹都是那種和林含秋一樣溫乖巧的妹妹，沒想到這個還是蠻難搞的。”

伏凜并不想理他：“……”

十七在訓練室的另一頭打游戲，團戰時還在豎起一只耳朵聽這邊的靜，想到剛才看到的一條新聞，不忘抬頭八卦一句：“哎隊長，我聽說你喜歡的那個林含秋已經和公司解約了哎。”

甜橙正蹲在角落里rua蟬蟬的下，聽見哥哥們的談話，也進來橫一腳：“我都好久沒看道的新聞了，微博也都不更新了，應該是退圈了吧……小姐姐被那樣網絡暴力，真的好慘呀。”

“可是不是被出陪.夜麼？”十七不太了解，信口道，“應該也不算網絡暴力吧，估計接下來**豆的路是走不通了。”

“……反正我覺得是假的。”甜橙把蟬蟬抱了起來，憂傷地看著說，“蟬蟬，你覺得呢？”

在他哥的影響下，他也對林含秋有很多好，堅信林含秋并不可能是營銷號所說的那種人。

那麼溫漂亮的小姐姐，唱的歌跳的舞也都那麼出，怎麼可能是他們口中那樣的孩子呢？

十七向來喜歡逗甜橙，見他這麼說，立刻下意識杠他：“你怎麼知道林含秋不是這樣的人呢？你和很麼？和你說不是這樣的人麼？你怎麼空口白牙平白無故就說這麼多人都是錯的呢？”

甜橙木然地轉過臉來：“……十七，你真的很煩耶。”

十七聳了聳肩：“小朋友，我只是在教你別輕易被表象欺騙而已。”

話音剛落，只聽見偌大的訓練室里響起“哐鐺——”一聲。

不遠，有人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摔到了桌上。

這靜是伏凜發出的。

十七向來怕隊長，一見隊長發飆，想起林含秋對隊長到底意味著什麼，聲音立刻低了一個八度，話鋒一轉。

“不過……不過如果是林含秋的話，我覺得這些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很好。

十七眼看去，見他可親可敬的好隊長抿，又面無表地打起了游戲，才堪堪松了口氣。

甜橙抱著蟬蟬，沖十七做了一個鬼臉，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洗好澡躺到床上的時候，林含秋的腦袋里還在無限織循環著宋小梔和狗哥的話。

-你有興趣來我們俱樂部試訓嗎？

-秋秋，你準不準備去啊？

-如果也在魔都的話，可以出來面談一下。

-你還要再考慮一下啊？考慮多久啊？秋秋我跟你說，你現在剛失業，主播畢竟沒有打職業穩定，也沒有打職業賺錢，你可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會呀！

-……

林含秋當然知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可是……

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對方不知道是林含秋的基礎上。

現在上背負著這麼大一個丑.聞，保不齊對方見到之后，立刻就會打退堂鼓，收回自己的條件。

畢竟，電競主打健康積極向上不拋棄不放棄的正能量主題，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俱樂部會主把這樣一個“污點”攬到自己家里。

更何況，還是一個生。

這本來就已經足夠引發爭議了。

想到答應之后自己會遇到的種種麻煩和沮喪，那林含秋覺得寧可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要抱任何希，這樣才不會過于失。

林含秋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是被宋小梔的一通微信電話吵醒的。

“秋秋秋秋！”宋小梔在那頭興道，“我剛才無意中聽我助理說，WAF下個禮拜在魔都有個什麼活。算是WAF的忠實了，搶了票準備去參加的，結果我們行程有變不能留在魔都了——要不要我讓把票直接轉給你？”

林含秋“啊”了一聲，還有些沒徹底醒過來：“……為什麼要轉給我？”

“哎呀，WAF那邊不是讓你去試訓嗎！”宋小梔道，“你正好有個和他們接接的機會，看看他們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再做打算嘛。”

“……這樣嗎。”

“對呀。”宋小梔極力勸，“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先去了解了解他們再說。萬一這一了解，你發現自己的顧慮其實并不是顧慮，你就能毫無后顧之憂地去打職業，不是一件好的事嗎？”

“可是小梔……”林含秋言又止。

就算這樣，陪.夜丑聞也永遠存在，那些無窮無盡的謾罵與辱再次撲面而來，真的能看到這一頁翻過去的一天嗎？

“秋秋。”宋小梔輕輕打斷，“你記不記得，我們剛行那會兒參加比賽，當時你和我說過的一句話？”

這兩年說過太多的話，林含秋當然不記得了。

“我當時輸了那一周的battle，哭得很傷心。”宋小梔字字清晰，“你當時和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輸贏，只要站得足夠高，我們自己就是游戲規則。”

說到這里，頓了頓：“……我一直記得這句話。”

林含秋愣住。

“你只要打比賽拿冠軍，站到那個無人企及的高度，沒有人可以夠到你，也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宋小梔說，“秋秋，你還不明白嗎？”

林含秋的心跳得極快。

是啊，就是這個道理。兩年過去了，自己怎麼反而沒有長進了呢？

如果自己有足夠多的錢、足夠多的關注和人氣，那把這一樁子虛烏有的丑聞反轉，不是分分鐘的事嗎？

抿了抿，終于開口。

“讓你助理幫我也搶一張票吧。謝謝你。”

直到站在場館門口，林含秋還沒從這個發現里緩過神來。

每天埋頭直播，很關心外界的新聞，萬萬沒有想到，宋小梔助理轉來的這張票，竟然是海鮮TV主播盛典的票。

座位還是vip第一排。

千躲萬躲，都沒能躲過這一場活。

不過好在今天戴了口罩，也沒化妝，估計也沒人會想到，自己就是那個林含秋吧。

低著頭，隨著人流走場館，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周圍的喧鬧聲像海浪，撲面而來，無所不在。林含秋座位上的應援牌正好是WAF戰隊的，不想引人注目也就沒舉，安安靜靜地低頭坐著，靜候活開始。

偏偏，天不遂人愿。

有個工作人員抱著一捧花匆匆跑過，路過林含秋的座位時，看見腳邊的應援牌，腳步慢了幾分。

再抬眼，見林含秋看樣子就是個安靜溫的小姐姐，連忙走到了邊，開口就說：“你是WAF的對吧。”

林含秋：“我不是……”

“不是WAF的，是凜神個人的也行。”那人十分理所當然地把手里的花塞到林含秋懷里，十分果斷道，“待會兒麻煩你上去給凜神送個花行嗎？他們軸出場，工作人員會指導你上去的。”

“可我……”

“不用張的。”那人匆匆安一句，急著要走，“給你的鏡頭不會很多，到時候活結束你可以向工作人員要一張凜神的簽名拍立得。機會很難得的，就這樣啦。”

“哎你……”

等林含秋反應過來的時候，懷里已經多了一捧花。

那個工作人員已經走遠了。

……okfine。

林含秋面無表地坐在椅子上，十分沒有靈魂地捧著懷里艷滴的鮮花，把口罩又默默往上提了提，整張小臉被擋了大半，恨不得把眼睛也蓋住。

主播盛典很快開始了。

前面的走紅毯環節很長，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林含秋看得昏昏睡，幾乎都快睡著了。

……當然，在雪餅和小綠茶出現的時候，還是清醒了一下的。

雪餅和直播鏡頭里的樣子沒什麼兩樣。

穿著一白吊帶仙，脊背瘦削，纖細手腕上除了一銀手鏈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配飾。

踩著高跟鞋輕輕走過林含秋面前的時候，帶過一陣淡雅的香風，隔著口罩都讓林含秋沉醉不已。

仙就是仙。

雪餅并不認識林含秋，見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還禮貌地沖笑了一下。

林含秋連忙回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鮮TV想搞事，雪餅后面安排進場的人就是小綠茶。

穿著艷麗的短，出細細長長的筷子，妝容濃烈高調，明擺著就是想雪餅一頭。

……就是那張臉，和直播里的實在相去甚遠。

寒妹妹的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對臺下的們頻頻點頭。

路過林含秋的時候，習慣地也沖笑了一下，誰知道剛才對雪餅笑意盈盈的孩子，卻直愣愣對自己翻了一個白眼。

寒妹妹明顯愣了一下，臉變得有些難看。

林含秋再賞給一個白眼。

寒妹妹青著臉上了臺，高調的覺終于收斂了不。

林含秋看得昏昏睡時，忽然覺得剛才喧鬧嘈雜的場館安靜了幾秒。

隨后發出的尖聲，幾乎可以穿耳，直達云霄。

后知后覺地清醒過來，扭頭向大門口看去。

門外浩浩地走來一群男人。個個長窄腰，英俊養眼。

WAF被稱為kpl男模隊，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林含秋默默地在心里把人給對上。

最前面的那個人染著一頭黃發，眉眼間都是狂妄傲氣，鋒芒畢。

——這應該是十七，17歲出道的天才電競年。他去年從次級聯賽打上來的，主打上單位，后來被WAF在轉會期以天價買走，第一個賽季就拿到了常規賽最佳對抗路的稱號。

后面跟著的人穿著黑西裝，濃眉大眼的，戴著一副眼鏡，角微微下抿，這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加沉穩冷靜。

——這是WAF的手淅淅，永遠值得依賴的輸出位，也是聯盟最穩定的手之一。

再后面并排走著的兩個人，左邊的小胖墩一臉乖巧樣，白白胖胖得約看出五的俊朗，正笑瞇瞇地看著人群揮手，興高興的樣子溢于言表。

——沒記錯的話，這就是那天打過瑤瑤公主的甜橙了。他不算一個進攻型輔助，保c位能力極強，曾在數次比賽中救下伏凜和淅淅，讓他們得以力挽狂瀾。

右邊那個男人……就是伏凜了。

他和自己之前在直播間看到的那個樣子一般無二，場館心布置的打之下，他深刻拔的五被影綴得更加有立——

被抓得略顯凌的劉海隨意覆在額前，眉骨下是一雙沉黑深邃的眼睛，下頜廓似工筆畫一般致完。一眼掃過來的時候，目里有著與生俱來的從容不迫與疏離淡漠。

饒是林含秋在娛樂圈待了整整兩年時間，都很見到比他更加帥氣的男明星了。

怪不得他一個人頂了kpl半邊天的人氣流量。林含秋在心里嘟囔。

男模隊在面前一一走過，八條長……哦不，六條長都把林含秋看暈了。

把手里的花了，看了一眼不遠的工作人員，等對方示意上的時候，立刻站起往臺上走去。

走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的口罩再次提高，了。

自己沒化妝，還戴了口罩，應該不可能被認出來吧。

林含秋低著頭匆匆走到臺上，看都沒看這四個人一眼，把花往最近的人懷里一塞，轉就想立刻下臺。

然而，那主持人大概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偏偏拉住了，熱道：“在開始簡短的采訪之前，我們先讓WAF的來說兩句吧……小姐姐你好，請問你有什麼話想對我們的男模隊說嗎？”

林含秋猛地被拉了回去：“啊我……”

“沒事，隨便說說就可以。”主持人笑眼彎彎，鼓勵道，“這個機會很難得哦。我看你今天也是很早就來坐到第一排的位置了，應該是WAF的鐵啦，應該有很多話想要對自己喜歡的選手們說吧！”

林含秋：“……”

對不起，我不是。

我甚至連WAF春季賽什麼名次都不知道。

但這人心，最架不住別人熱，更何況這還是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當眾拂了主持人的面子也怪不好的——

林含秋垂著脖子，拿過話筒，特地低聲音，飛快說了一句：“秋季賽加油。”

微微卷曲的長發遮住的半張臉。

伏凜就站在的旁，甫一聽到的聲音，下意識愣了一下。

這孩的聲音不算很甜，而且很低沉，沒有什麼特，說的話和飄在空中一樣，虛得很。

但是他卻無端想到了那個悉得不能再悉的甜聲。

冥冥之中，似乎有哪里對上了。

他手里還抓著剛才塞進來的花束，垂眼看了過去。

孩子說完這短短一句話，扭頭就把話筒塞回主持人手里，像是極其害一樣，匆匆就想往下走。

這轉頭瞬間，伏凜看到了口罩上方，左眼下方，靠近眼尾的那顆淚痣。

那顆棕的淚痣。

他心念一，幾乎是下意識就開口住。

“喂——”

孩脖子一僵，迷茫地回看過來。

和清澈的目對上，那種悉的覺愈發強烈。伏凜甚至都忘了現在還在臺上，擰了擰眉頭，疑地開口。

“我是不是在哪里，”他看著林含秋的眼睛，“——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