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一刻，初步合格者三個。行，差不多了，我去趟人民醫院。”符行川站起。

“二組在跟郭來福那條線，你去干什麼？”

“這邊穩了唄。殷刃有資質，至能當個文員。喏，兩個人都在眼皮底下……郭來福那邊難說，他是重要關系者，小年輕們缺點經驗。”

符行川按按自己的黑眼圈，做了個鬼臉。

“萬一掉關鍵線索，責任我可擔不起。”

李教授：“嗯，小心猝死。”

符行川：“……我謝謝您嘞。”

這位第一鬼將擺擺手，打開手機車。

一條“東河悲：懷念玫瑰先生”的消息從屏幕上方彈出，符行川隨便掃了眼標題，順手關閉。

又是視頻網站七八糟的推送。

他還沒來得及把彈窗關掉，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符行川有氣無力地接通：“喂，我不是說過嗎，這幾天別……什麼？讓小梁接電話。”

聽著手機那邊的敘述，他眉慢慢蹙了起來。

“不是，人手怎麼會不夠？”

“睡眠不足暈頭了？疑似兇煞出世，戰力全在重點地區調查。”李教授拿起保溫杯，抿了口茶水，“識安只留了最基本的安保配置，不能。”

符行川看了搭檔一眼，眉心：“行了我知道了，我這邊想想辦法。”

看符行川終止通話，李教授沒好氣地晃了晃杯子：“怎麼，第一鬼將要親征？我這還有點速效救心丸，你帶著吧。”

“不至于，安全等級的案子，丙級調查組都能接。”符行川苦笑，“但這個是失蹤案，時間不等人。”

這回李教授沒挖苦符行川，他皺起眉，同樣陷思考。

兇煞破封事出突然，最菜的調查組都被派出去了，他們真的沒人手。

……等等，真的沒人手嗎？

兩人同時陷沉默，繼而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另一邊。

殷刃不知道自己“留在識安”的目的已經達大半，他正在與呂家兄妹熱談。

“我倆先走了。”藍馬甲角還沾著泥，“加油哥們，希明年有機會當你后輩……哎，帶手機了沒，要不咱加個微信？”

殷刃辛酸地拍拍兜。別說手機這種新奇件，自己唯一的匕首也被沒收了，他口袋比臉還干凈。

藍馬甲不無憾地嘆了口氣。

紅帽則擺擺手，他們彼此攙扶著走回口。直到兩人背影被黑暗吞噬，殷刃這才轉前進。

饒是那扇黑門存在極強，殷刃堅定地無視了它。

拐角后的走廊沒有門扉，燈亮了不，走廊兩側擺滿綠植，對面有兩個人影緩緩接近。

殷刃一眼認出了鐘說。

他還是那副淡定模樣，臉上半滴汗都沒有。和他一同走的人就凄慘多了。那個小伙子腳步發虛，全汗，青白得像剛從雪里挖出來。

剛看見殷刃，那人不知道了什麼刺激。他嗷地大一聲，癱坐在地。

“這位是勞斌，N大的衛生毒理學博士。別介意，他剛通過VR測試，還沒緩過來。”

鐘說禮貌地比了下地上的人。他介紹得煞有介事，活像三人正在頒獎典禮上換名片。

“勞先生，這位是殷刃，是和我一起卷事件的人。”

勞先生癱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盯著殷刃的長發，嚨里嗚咽一聲。

殷刃：“……”

鐘說你一個大活人，會不會來事兒啊！人家還癱在地上，就算殷刃千年沒見人，也知道這不是介紹的好時機。

殷刃忙不迭將頭發一理，手向癱一堆的勞斌：“嚇著你了？不好意思。”

勞斌個頭不高，材略胖。他沒敢殷刃的手，自己吭哧吭哧站不起來，只好用眼神瘋狂暗示鐘說。

不知道是筋還是另有想法。鐘說坦然與他對視，一不。

勞斌很小聲：“兄弟，拉我一把。”

鐘說看向著手的殷刃，又看向勞斌，他沉思幾秒：“殷刃，他請你拉他一把。”

殷刃、勞斌：“……”

一人一鬼在此刻嘗到了同款尷尬。

勞斌訕笑兩聲，終歸拉住殷刃的手。殷刃輕輕松松把他扯起來，假裝無事發生：“你們怎麼到這邊來了？”

鐘說：“我們剛查完前面的項目——”

“對對對，我們剛查完。咱們兩路人在這見，應該沒啥檢查了。”勞斌急著化解尷尬，他抹抹汗，打斷鐘說，“接下來應該有工作人員來引路……吧……”

長廊貌似呈“回”字形，一眼看去沒有岔路。要離開，他們只能挑個方向回口。

三人靜靜站了會兒，勞斌轉向殷刃，強歡笑：“朋友，你們測的是什麼？要不咱們從你那條道走？”

他似乎心理影很大，滿臉都是“我絕對不要原路返回”的恐慌。

“急事態，各位請跟我來。”

殷刃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聲從綠植間冒出。

藏的門扉推開葉叢，方圓圓站在門口。綰起發，表很是嚴肅。

殷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迅速后撤，用鐘說擋住半個自己。

十五分鐘后。

殷刃腳還沒踏上車，眼神已經死了。

他突然領會到了人世險惡。就在不久前，方圓圓還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前期不需要頻繁出差”，結果他在識安屁還沒坐熱，就要被拉去海谷市東河區。

最可氣的是，勞斌舒舒服服躺去了休息室，這回只有他和鐘說行。

他剛才就應該抓住機會暈倒才對！

“出現場的話，至要一個玄學中人搭一個無神論者。勞先生虛弱，只能你們一組。”

送他們上車的路上，方圓圓這樣解釋。

殷刃垂死掙扎：“為什麼一定要兩個人？”

方圓圓很干脆：“玄學中人對異常現象敏，容易發現線索；無神論者不容易被法影響，關鍵時刻能救命。”

“我剛被救過來，什麼都不會。”

“您的各項指標都不錯。”

方圓圓殘酷地拉開車門。

“兩位配合警察調查就好。‘安全’級任務99%是《走○科學》那種況，剩下1%也大多是活人挑事。警局有識安員工，他們一定會保證兩位的安全。”

“但是——”

“如果這趟任務做得好，你們可以跳過試用期，直接拿全薪。”方圓圓笑靨如花，把資料袋往殷刃懷里一推。

不知道聽見了哪個關鍵詞，沉默的鐘說渾一震，突然開口：“我們走吧，有事我照應你。”

殷刃：“……”

鐘說很嚴肅：“相信我，我父母都是警察。”

可你并不是，而且你不到一天前剛騙過我。

殷刃毫無生氣地瞥向鐘說，到底沒有反對——聽方圓圓的意思，識安集團有傳說中的“試用期”。萬一自己混吃等死得太明顯，沒準當不識安員工。

他們的目的地在東河區凱寧路，據說坐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自己本該在食堂滋滋吃晚餐，虧他在午飯時選好了晚飯食譜。

不過考慮到“人手不足”有自己一部分原因，鬼王大人勉強咽下了這口氣。

識安的專車寬敞，鐘說等殷刃先上車，才跟著坐去后排。和套了識安文化衫的殷刃不同，他依舊穿著自己的寬松線，袖口幾乎要掩住手背。

上車時，鐘說矮下子，料有一瞬上腰腹。

這家伙倒不嫌熱，殷刃順勢掃了幾眼。

鐘說與他高相仿，型健康勻稱。他的材說不上干瘦，但也和“健碩”毫不沾邊，跟那張溫和面孔很搭。

他們還掛著檢工卡，鐘說的工卡晃了晃，歪到殷刃面前。

仔細一看，他們的名字下面地標了行鬼畫符，殷刃半個字都不認識。

興許是他湊得太近，鐘說往后了：“怎麼？”

“沒什麼，當初你說你‘鐘說（yuè）’，我還以為最后一個字是‘悅’。”殷刃迅速找了借口。

“本來取的是‘說（shuo）’，不過上學時大部分人都會錯，索將錯就錯了。”

“用的‘與子說’的典？也不完全算錯，對比‘約定’，‘相悅’也有意思。”殷刃自然地撤回子。

鐘說目有些深沉：“不，我爸打算繼續用‘子龍，’的典，我媽讓他改了個字，他們估計沒想那麼深。”

殷刃：“……”

鐘龍怎麼了，鐘龍不好聽嗎？他不理解。

不過他注意到了“繼續”這個說法。

“你有個鐘的姐姐？”

“嗯。鐘楓，楓樹的楓，還是我媽強行改了字。”

“好。”

鐘說沉默片刻：“姐姐去世很久了。”

殷刃一怔：“……節哀。”

“沒事，我出生前就走了，我只見過的照片。”鐘說表平靜無波，“把案件資料拿出來吧，我們一起看。”

說到這里，鐘說突然頓了會兒：“方小姐給你發了新手機，會用嗎？”

一個嶄新的手機躺在明資料袋里，非常顯眼。

“沒什麼印象。”殷刃出手機，含糊其辭。

“嗯，可能你之前用的不是屏款。總之先把聯系方式加上……”

鐘說利落地作一番，抬起頭：“微信也幫你注冊好了，你想取什麼名字？”

“啊？”

“人都有自己的取名習慣，想起常用的網名，說不定對你恢復記憶有好。”

完了完了，自己完全不懂這些東西。考驗來得太急，殷刃心汗如雨下——必須先糊弄過去，再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所謂的“手機”。

聽鐘說的意思，這名字他可以自己取。

網名興許是類似于“別名”的東西，普通習武者總自己“xx刀”某某、“xx劍”某某。就連千年前的邪、兇之流，也喜歡給自己整個足夠有震懾力的名號。

自己得反其道而行之。

殷刃絞盡腦：“唔唔，就‘水果刀’。”

水果刀是他剛學不久的現代詞匯，它總比匕首還無害了吧！

鐘說：“……”

鐘說：“……行，我弄好了。萬一我們分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發微信。”

他還特地打開撥號畫面和聊天頁面，講解了下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殷刃：“……”

“水果刀”的微信列表里只有一個人。鐘說的微信頭像是個紅彤彤的蘋果，微信名赫然寫著“終正果”。

這算風趣嗎，鬼王大人突然覺得冷颼颼的。

他有種奇妙的預，他們這種“臨時搭檔”的關系，恐怕沒那麼容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