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究了分。

識安將扣除兩人首月工資,并在公司部公開通報批評。考慮到識安厚過頭的薪水，這個懲罰絕對不輕。

至于部公開通報,對于兩個臉皮略厚的家伙來說，和沒有沒什麼兩樣。

識安獎懲分明，兩人救下高夢羽，提前轉正還是批了下來。

事件過后，這對難兄難弟被拎進小圓樓休息室，分別待了五天。確定他們的心理生理沒有任何問題，兩人才被解除隔離。

能夠重回識安,殷刃的心好得不得了。先前他未雨綢繆,瘋狂搜索檢討書相關,連檢討書容都琢磨好了。如今看來，他姑且逃一劫。

鬼王大人在休息室好吃好喝,除了吃東西就是看電影。觀察期結束,工作人員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他挖出房間。

沒過幾分鐘，殷刃就收到了方圓圓的轉正通知。

然而等殷刃被帶到會議室,他并沒有發現鐘說的影。奇怪，難不識安變了卦，要把鐘說開掉

殷刃迅速掏出手機，點開那個蘋果頭像。

出于安全考慮，隔離觀察室會屏蔽外部信號，他們已經足足五天沒聯系了。

水果刀你什麼時候辦轉正

兩分鐘過去,鐘說毫無靜。

水果刀

水果刀難道你被開除了

十分鐘過去,鐘說仍然沒有回應。

水果刀

水果刀兄弟，你還好嗎苦

然后他的手機被方圓圓輕卻堅定地沒收了。

方圓圓甜的笑容里多了殺氣“會議時不要玩手機哦我剛才說的東西很重要,來,復述一遍。”

殷刃嘶地了口氣,連忙重復

正式職后，他會被編正規調查組。每個調查組三人起步，并且至要有兩個無神論者。

方圓圓的殺意這才消失。

把殷刃的手機扣在自己面前，繼續說明“現場必須有一位科學崗，后方也需要一位科學崗輔助指揮。畢竟科學崗不易影響，能更清醒地決策。”

“至于你期的文職除非特殊況，非科學崗要做文職，得滿四十歲才能申請。”

一千四百歲的殷刃“”

他不過是長得年輕了點哪怕扣除沉睡的一千多年，他也有三百六十歲了。

“為什麼要限制年齡”殷刃不服。

方圓圓語帶笑意“跑現場運量太大，有些黑印年紀大了不住，集團需要優先他們。”

“海谷有好多特飯店，識安會報銷現場出勤的所有餐費哦。”頓了會兒，誠懇地補了句。

殷刃“好的，我什麼時候可以跑現場”

“等你們小組完登記。”方圓圓推過來一張表，“按照規定，組里必須有一位資深員工。我們剛好有位科學崗富余，可以擔任后方指揮。”

聽到“富余”這個詞，殷刃下意識警惕起來“冒昧問一句，之前的組”

“散了。那個組的科學崗，唔，紅印外勤拿夠了數據，打算回大廠做項目。黑印外勤年齡有點大，最近申請了提前退休。”

殷刃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看來外勤也不是那麼危險。

他拿起面前的表，表頭赫然寫著丙級調查組外勤搭檔組合個人意向登記書。

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名字可選，殷刃一眼就看到了同為新人的鐘說和勞斌。每個名字下方都有五個選項，分別是“暫不考慮”、“不悉”、“一般”、“可合作”、“非常欣賞”。

鐘說名字還在，看來那家伙沒被開除。

殷刃在“011鐘說”名下愉快勾選“非常欣賞”，剩下的人全都齊刷刷地選上“暫不考慮”。

這屆新人加殷刃就三個，他要麼另選一看就很麻煩的勞斌，要麼選因為各種原因失去搭檔的資深員工。無論怎麼想，鐘說都是最完的選擇。

收到表單的時候，方圓圓失笑出聲。

“你們兩個有意思，選人的方式一模一樣。行，看來不需要復議，你的搭檔將是鐘說。”

“他已經辦過手續了”殷刃吃驚道。

“嗯。不過李部長那邊另有安排，小鐘估計還在忙。”

識安園區另一邊。

鐘說隨李教授步電梯。電梯下降到第五分鐘，手機信號徹底消失，鐘說開始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李先生，識安有地下區”

“是。”李念仍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鐘說“哦”了聲，沒再追問。

電梯只剩機械運轉的嗡嗡低鳴。

十幾秒過去，李教授“你不問目的地”

鐘說很坦然“反正我已經來不及反悔了。”

李教授“”

李教授“決定手高夢羽事件時，你怎麼看現象丙c19的危險當時線索畢竟有限，說說你的思路。”

現象丙c19，間隙“貓”。

有一定智能的未知生。有實，無毒，理破壞力弱，有較強的認知污染能力。該生攻擊意愿不強，能夠發不完整的間隙現象。

以上是識安專業人員增加的記錄條目。作為見證者，鐘說和殷刃都在檔案上簽過字。

鐘說思索了會兒。

“認知污染是偽裝手段的一種，偽裝力強的生通常不擅長正面搏。當時去芳華的前輩們只是被認知污染，沒有中毒，可見它不有強毒。”

“它能夠在公寓房間長期生活，并利用較小的間隙藏。說明它不大，或者擅長變形這樣能排除它過于巨大、或有堅外殼的可能。”

“貓喜食大腦，高夢羽每天購買10斤豬腦，冰箱里還剩了不存貨。要麼它吃不了太多，要麼它只需要大腦包含的特定質。這種小食量的生，不太可能有一口吞人的。”

說完之后，他靜靜地看向李教授。

李念“繼續。”

“綜上，只要我能抵它的認知污染，它就只是一只防力不高的普通生。有一定風險，但值得一試。”

李教授輕笑兩聲。

“你果然不簡單。”他說。

“行前做足調查，這是研究的基本。”鐘說語氣平板到有點僵，活像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

“的確。”

電梯慢悠悠停下，電梯門緩緩開。

“我不認為你是個容易熱上頭的人，今天我帶你來，是讓你看一下識安的基本現象甲a3，兇煞。”

“一定要現場觀看嗎”鐘說推推眼鏡，認真發問，“我可以先看看錄像，或者圖片之類”

“拍到貓的那張異常相片，你們見過。”李念帶著鐘說深長廊，“現有機械還無法理某些生的圖像。貓的樣子只會讓部分圖像變黑區，或者制造碼。”

“但兇煞本能夠炸掉現存的任何攝像設備，圖畫也無法描述。文字和語言勉強可以，但會失很多細節。”

“”

“很難理解對麼等一會兒出去，你可以看看高夢羽還沒恢復時畫的貓畫的狗、倉鼠、老虎基本正常，只有貓是一團毫無規則的線。”

這事鐘說知道。

林蓓被高夢羽畫的貓嚇得夠嗆，把高夢羽拉進了合作群聊，拿著圖一個勁兒詢問。殷刃耐心地安了兩人，然后把那張貓加了表包。

說起來殷刃不在，怪不得他覺得缺了點什麼。

“既然兇煞只能現場看，為什麼只了我我與殷刃都是事件當事人。”

“你和你搭檔關系倒好，這種倒霉事還能想著人家。”

李教授掛上個有點刻薄的笑。

“說實話，科學崗還好些。如果非科學崗的人直接觀察兇煞本，輕則會失去思維能力，重則會當場腦溢亡。如果帶殷刃下來，你職第一天就得換搭檔。”

那沒事了。

鐘說不再提問，乖乖接過李教授遞來的護目鏡。

電梯外只有一條極長的走廊，兩側空空，只有冷冰冰的白墻壁。護目鏡厚而沉重，戴上后的視野似乎沒什麼變化。

走廊盡頭有一扇大門，門有個音樂廳似的巨大廳堂。廳堂通呈白，部分了三四個懸空工作層，上百人正在各類機械前埋頭忙碌。

只看氣氛，這里活一個巨型蜂巢。

鐘說老老實實跟著李教授穿過大廳，拼命用余瞧。

可惜他們的目的地不算遠，李教授帶他走進角落一架觀梯似的電梯。電梯橫向運作，兩人很快墜黑暗。

亮再次出現的時候，鐘說還以為他們到了另一個世界。

兩人面前是一扇巨大的觀察窗，窗上嵌了極厚的隔層。窗那邊的世界似乎在一個雨夜，只見天將晚，烏云閉，小雨淋漓灑下。森林裹出一圈樹影，廣闊草坪被風吹起波浪。

森林邊緣立著一個古古香的小院。

屋檐下，一家三口著古裝，正有說有笑地賞雨，一條黑狗繞著他們快樂打轉，尾直搖，不時蹦跳兩下。

要不是知道他們于地下深，鐘說會以為這是哪家劇組在拍外景。

李教授面無表“看出哪里不對了嗎”

鐘說“那條狗脖子上不是牽繩。”

那條狗的后頸，正連著一紫紅的“臍帶”。

那臍帶似的東西非常長，它在地上拖了幾百米，末端漸漸上揚，消失在黑暗而沉的天空。

見鐘說滿臉疑，李教授笑了笑，他拿出一部巧的對講機“亮度上調到四級。”

黑暗的“天空”被照亮了一點。它不再像夜空，更接近一片凹凸不平的云層。那臍帶末端呈斗狀，連接著漫天的蠕事。

“怎麼樣”

“沒什麼特別的覺。”

“亮度上調到三級。”

“現在呢。”

“還好。”

“二級。”

“不舒服要及時說明，這不是逞強的時候。”

“沒覺到什麼不適。”

“”

“調整電梯位置，亮度上調到一級。”

電梯越升越高，這回鐘說看得一清二楚。

那片人造景致的上空，飄著一大團棕紅生。它有些像聚集團的巨型珊瑚礁，形狀毫無規則可言，還不時神經質地兩下。

略看去，它的表面嵌滿紅藤壺似的事。那些“藤壺”直徑接近一米，部是黃白骨骼，有什麼從里面長長探出。鐘說眼鏡，瞇起眼

那些都是扭曲變形的無狗。

獠牙橫七豎八，從無法閉合的吻部呲出來。畸形微微張開，像是在呼吸，淡紅黏從這些“長”中不住滴下，變了地下永不停歇的細雨。

這東西實在太過龐大，對比之下，那個小院連小米粒都算不上。就算燈調亮，他還是只能看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小部分。

“不能再亮了。”李教授沉聲說道，“這就是我們用來安異常現象的煞氣來源，識安的兇煞。”

安異常現象的煞氣來源鐘說把這句話反復咀嚼好幾遍，突然福至心靈。原來如此，識安集團在源源不斷薅兇煞狗，好給集團里的邪發工資。

但李教授的氣場實在太強，他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鐘說換了個話題“剛才那一家三口”

“都是遠程縱的高仿真機械，草木也是人造品。這東西周圍有極強的毒，活本無法接近。當然，生毒素是這只兇煞最微不足道的能力，而它是現存最弱的兇煞。”

“”

“它現在于半清醒狀態，以為自己是條狗。看見剛才的工作廳了那些人的工作只有兩個目的保證狗心舒暢，以及在它可能失控的時候盡快鎮。”

李教授目銳利，直視鐘說的雙眼。

“鐘說，你有天分。下次面對邪時，我希你想得更周全些。你要踏的世界，遠遠不止你想象得那樣簡單還有什麼要問麼”

鐘說看著那條跳上跳下的黑狗，目有些復雜“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它之前是狗”

“它由原為狗的邪轉化而來，我們只能確定這一點。我記得我昨天給過你資料兇煞都是由邪后天轉化而，至今轉化條件不明。”

“唔。”鐘說仍盯著那條狗，“那原為人的邪，會不會轉為兇煞”

“從沒有過這樣的兇煞，我想以后也不會有。”

“為什麼”

李念沒有立刻回答，他抬起頭，看向飄在空中的龐然大。有只“藤壺怪”離兩人極近，它急促地著，在隔層上噴出一小片白霧。

“兇煞越強悍，原越原始。兇煞這種存在方式有思維能力的神智本承不住，你之后會明白的。”

李教授輕聲說。

“就算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那人也一定瘋得非常、非常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