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進朽爛的鐵門，一道夾雜著風的利刃就直刺崔殷的面門。

“你也是，我那個老爹也是，怎麼都喜歡摧殘我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呢？”崔殷信步躲過，搖了搖頭。

昏暗的小樓里傳來嘶啞的老婦聲，“勿管閑事，否則……”

一只腳踏在小樓門口的三層臺階上，洶涌的黑氣忽然浪一般撲向崔殷，似乎要將完全吞噬。“否則，死！”

崔殷輕嗤一聲，一直笑瞇瞇的神也冷淡下來，表不喜不怒，卻讓人心生寒意，“山中無老虎，癩蛤蟆也敢當大王了。”

北司仰頭看，提醒道，“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可不配猴子。”崔殷手中生死簿散開盈盈金，轉瞬間亮升騰，漆黑污腐的厲氣摧枯拉朽般消融。

二樓深傳來一聲慘。

顯然不過一個照面，崔殷就讓對方吃了大虧。

“你，你是何人？！”

勾魂筆在空中劃出一個“拆”字，崔殷慢悠悠地回應，“看不出來嗎？左手書，右手筆，你說我是誰？”

老婦的聲音里是深深的恐懼，“勾魂筆！你是判？！”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惡趣味地在拆字外畫了個紅圈，又在圈畫了個叉，崔殷輕叱一聲，“去！”

那個怎麼看怎麼像拆遷大隊的朱紅“拆”字便電掣流星般蓋在小樓的外墻上。

一聲天震地的炸聲轟然響起。

在滾滾升起的煙塵中，二層小樓徹底塌廢墟，連一面完整的墻都沒留下。

十幾道躲藏在小樓各的黑鬼影也顯于人前。

崔殷隨手一揮，煙塵盡散，午后刺目的投下來，落在厲鬼們的上，發出鐵鍋煎的滋滋聲。

“啊啊啊！”厲鬼們被直發出的痛苦慘回在院子里，宛如一百只豬被殺前同時在凄厲哀嚎。

崔殷順手把北司撈進懷里，胳膊環著單手捂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握著勾魂筆，龍飛舞寫了個“噤”字。

瞬間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友建議帶耳機的同學音量調到最大。】

【多謝你的建議，已經聾了……】

【我的媽這嗓門聾子聽了都得跳起來！】

唯一在下能艱難維持人形的李老婦幾乎要咬碎一口黃牙，濃黑的厲氣在上不斷翻滾，勉強填補上鬼被灼燒出的瘡膿坑，蒼老的臉上驚懼和氣怒糅雜出一個猙獰的表。

偏偏因“噤”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殷微笑，食指了北司彈彈的臉蛋，“你看這不就是癩蛤蟆嗎？”

“瘌蛤蟆罪不至此。”北司一本正經地回。

“！！！”李老婦氣得幾要吐。

【說得對，癩蛤蟆罪不至此。】

【一時分不清是天然還是天然黑。】

“放開我媽！”一聲怒吼忽然在院外傳來。

崔殷錯眼看去，瞳孔微微一。

正是宋遠給那張素描紙上畫著的男生，手里拽著兩繩子，每繩子都拴在一個生的脖子上。

李老婦的兒子李壯，半年前死去的宋曉，宋曉最好的朋友。

兩鬼一人，全都在這兒了。

“宋曉現在全聽我的，”李壯厲荏，厲聲喝道，“你若不放了我媽，我就讓殺了這個人為厲鬼！”

無故被抓來的馬尾辮小姑娘已經嚇得瑟瑟發抖，淚水淌了滿臉。

而雙目空的宋曉尖利的指甲就抵在對方頸部脈上，小姑娘纖細的脖頸已經滲出鮮紅的珠。

【！！！】

【什麼況？那只鬼怎麼不在里面？】

【而且他不怕太！】

【聽他的意思，妹妹殺人就會變厲鬼了？！】

【主播一定不要讓他得逞啊！】

“你們鬼差一旦鬼為厲鬼，那是要下無間地獄的大罪吧？說不定還要直接五雷轟頂魂飛魄散？”李壯冷笑一聲，縱著宋曉的指甲更深地抵進脈，汩汩的流順著宋曉白皙的手指淌下。

“我現在數三個數，如果判大人不肯放了我媽，”李壯咧開，出森白的牙齒，“那判大人您頭上那頂烏紗帽可就要掂量掂量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在無間地獄做個獄友？”

“嘖，這麼一看，判倒也是個人呢！說不定在獄里我也能嘗嘗滋味，倒也不算虧，判大人您說呢？”邪的視線在崔殷上上下打量，粘膩的舌頭著角，令人作嘔。

【了！拳頭了！沒見過這麼惡心的人！】

【竟然還敢垂涎主播，去死吧去死吧！】

【啊啊啊！怎麼辦啊，主播不要輕舉妄啊！】

【好想他死！但是妹妹還得救……好氣啊！】

崔殷裝模做樣地嘆了口氣，“的確，按照地府律法，一切行都要以保障人質的人安全為主。”

“那你還不放……”李壯正要出一個謀得逞的反派笑容，話說到一半卻只覺一輕。

視線里是自己散發著滾滾黑氣倒下的無頭。

“但只要綁匪死了，人質不就安全了嗎？”

崔殷后續的話輕飄飄傳進他的耳朵，只剩一顆頭的厲鬼雙目圓瞪，角還掛著半個惡心而稽的笑。

無頭尸栽倒在地，一塊玉佩從脖領滾落出來。

正是李壯能夠天化日之下行走的依仗——用十八條活生生人命堆出的“走符”。

“嗚！”李老婦忽然發出一聲凄厲如野般的嚎，“我的壯寶！！！”

“急什麼，馬上就讓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崔殷瞥了“痛失子”的李老婦一眼，“否則，你的心肝子眼珠子死了，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豈不是很痛苦？”

生死簿無風自翻，崔殷語氣寡淡，“也難怪你這麼寶貝他，畢竟是你燒香拜佛求了二十幾年才得來的兒子，你說是不是？”

“生了六個閨才得來的這麼一個兒子，當然要往死里慣，哪怕他五歲鄰居家錢；八歲把大姐推下樓；十四歲失手殺了村里的寡婦……你也要嚎著在鄰居家門口撒潑，讓全是賠錢貨的兒閉，替他把寡婦的尸扔進深山喂狼……你說是不是？”

“可憐兒子十六就死了，當然更要加倍的慣，他想要仆人就給他抓來，他想要人就隨他挑選，他想在太下行走就殺活人給他做‘走符’……你說是不是？”

“既然你這麼他，何不陪他一起魂飛魄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