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氧并不知道發生在孤兒院正房樓頂上的談，此時他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荒草里探路。

院子里鋪著戶外青磚石，即便荒廢十幾年長滿雜草也不該這麼難走，可不知道為什麼，短短一百多米的距離，藍染已經被絆了五下。

雖然每次都在最后關頭站穩了，沒在直播鏡頭下摔出丑態，但兩只腳踝都在作痛的藍氧在推開正房搖搖墜的大門時，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更讓他無法接的是，哪怕那個不到他腰高的小屁孩，都輕輕松松安安穩穩地走過了磚石路，三個人里似乎只有他磕磕絆絆一路艱辛。

“……小崔判之前看過我的直播嗎？我們要先探索一遍孤兒院，接著用孤兒院里的品過夜，沒問題吧？”藍氧忍著腳踝傳來的刺痛，努力溫和微笑。

崔殷點點頭，沒什麼所謂，“聽你安排。”

天使孤兒院的正房是類似酒店的長廊式構造，三個人此時進門大廳，積著厚厚灰塵的地面臟污得看不出原本澤，墻壁上掛著早已褪的各類錦旗。

藍氧和崔殷手里都握著手電，蒼白的直直照在墻壁上，漫開一片冷寂。

“傾呵護，暖心之家”、“啟蒙之地，益終生”……

單看掛了半面墻的錦旗，似乎這間天使孤兒院真是個溫馨又善良的孤兒之家，可做過詳細功課的藍氧卻知道，這里和那些積極正面的形容詞不沾半點關系。

——天使孤兒院曾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據孤兒院廢棄不過十多年的時間，大部分的當事人都還健在，即便所有人對過去發生的事閉口不言，也難免偶爾有說的時候。

僅僅是從沒關嚴的角出的那一點端倪，都讓當初做調查的藍氧渾發涼。

也是因為孤兒院發生過的事實在太多太殘忍，藍氧自去年年底做過調查后一直沒下定決心冒險，要不是存心想把崔殷嚇到放棄直播這條路，他也不會如此沖地到這里來。

“小崔判，我們先去后廚看看吧？”藍氧從兜里掏出一張孤兒院的建筑構造圖，這是他當初做調查時特意找出來的，上面用紅筆畫著幾個圈，正房一樓的后廚就被圈在其中。

崔殷不置可否，見藍氧走在前面便跟著邁步，隨對方做主的態度表現得很明顯。

漆黑一片的走廊上，手電筒冰冷的白照亮空氣中彌漫的灰塵。

三人的腳步清晰地回在空的走廊，驚起角落里生存的各種生。

蜘蛛吊在蛛網，蟑螂爬過地面，老鼠鉆進墻，飛蛾撲棱棱沖向僅有的亮。

【說實話，看見這黑漆漆的屋子我就已經很怕了。】

【敢夜闖鬼屋的都是牛人，裹自己的小被子瑟瑟發抖。】

【要命！不敢看嚇人的東西卻貪主播貌的覺誰懂？】

【前面的我懂你，只敢從指地看。】

【藍氧前路過，他真的邪門的，聯的主播都說真見鬼了，他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老人們不是常說什麼火力旺氣足的人，鬼就不敢接近嗎？說不定他就是呢。】

【前面傻的吧？明顯是他故意裝神弄鬼地嚇人，想借機搞人設。】

【你是傻子別把別人也當傻子，你以為之前聯的主播們沒懷疑過嗎？見鬼了就是見鬼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總會因為各種瑣事吵得不可開，反正是給自己增加熱度，崔殷看見了也只當沒看見。

小崔判哪怕在間也是手眼通天，早在給藍氧發聯邀請時就讓鬼差把對方查得明明白白。

即便遵紀守法地維持著不侵犯他人私的底線，想弄清楚對方怎麼做局也再簡單不過了。

無非就是買通幾個主播，以“打假”的名頭串通一波，那些主播上說著“我不信藍染，直播打假”，實際上愉快地拍拍鼓起來的腰包，按照劇本裝裝樣子，最后對著鏡頭苦笑，“雖然一直不信，但你們也見到了，我的臉被打得生疼”。

這樣花大價錢讓不同的主播演上幾次，不肯相信的觀眾無論怎樣都不相信，將信將疑的觀眾卻已經漸漸相信了。

這些虛假宣傳和蒙騙消費者的手段崔殷都不在意——是地府的判，審的是死后的案子。要不是藍氧把輿論的矛頭對準，也不可能給一個陌生人多余的眼神。

可問題就出在這里。

小崔判看著八字走得扭扭的藍氧，輕聲嘆了口氣。

“別再往前走了。”住對方。

藍氧扭過頭，因為疼痛表有些猙獰，“你說什麼？”

停頓片刻，他咧開一個惡意的笑，手電筒蒼白的從下至上打在臉上，一張還算帥氣的臉此時鬼一樣可怖。

“你說什麼？藍氧又重復了一遍，聲音嘶啞，開口時約能聽見空呼嘯的風聲。

崔殷這次真切地覺到了麻煩，“把人出來。”手里勾魂筆的筆尖泛起朱紅的芒，站在前面的人見此角咧得更大，搖搖晃晃地擺著腦袋。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怎麼人呢？不了的，不了的！”完全不屬于藍氧的聲音和神仿佛生生塞進藍氧原本的里，都著強烈的違和。

實在沒想到剛打了個照面藍氧就中招的崔殷：“……你注意點，下臼了。”

隨波飄搖的水草一樣晃著腦袋的“藍氧”一僵。

“脖子也崴到了吧？”

“藍氧”雙眼紅得仿佛淌，黑霧一樣的鬼氣從四面八方向著崔殷匯聚，“你去死吧！”

并不做反抗的崔殷任憑鬼氣鉆進，甚至心地收好泛起靈的勾魂筆和生死簿——鬼氣過于稀薄，怕勾魂筆和生死簿的自反擊功能直接把那些鬼氣打散了。

被鬼氣侵襲全的崔殷雙目微闔，仿佛陷了無休止的幻境，致的眉宇微微皺起。

“那個人被拖幻境中了。”扎麻花辮的黑影注視著正房中的一切，見狀開口。

“是啊拖幻境中了。”波波頭黑影接話。

“好像是故意中招的，真奇怪！”戴著眼鏡的黑影依舊歪著頭思考。

“是啊真奇怪。”波波頭黑影繼續接話。

“迷障鬼可能要倒霉了。”留著寸頭的黑影總結。

“是啊要倒霉了。”波波頭黑影還是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