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您回來了——”藍氧見崔殷進門，立即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可再看到崔殷手里拎著幾乎不人形的保安，腔瞬間又注滿恨意，“這個畜生終于被抓到了！”

崔殷隨手把被紅繩捆粽子的保安扔在角落，聞言應了一聲。

“孩子們好像不記得生前的事了，”藍氧狠狠瞪了保安兩眼，這才湊到崔殷邊，低聲開口，“而且他們能讀心，是鬼都有這種能力嗎？”

“怎麼可能？”崔殷反問，“你當鬼的時候會讀心嗎？”

“.…..我那不是在幻境，魂魄離嗎？”藍氧抓抓頭發，“不是人死了才會變鬼嗎？鬼和魂魄離不一樣吧？”

崔殷正從北司隨背著的小書包里掏黃紙——之前理劉威強被轉嫁病禍一案時買的彩卡紙，出門前收拾東西時崔殷順手扔進了小書包里。聽見他的話之后出一副看傻子的表，“人是死了又不是變異了，怎麼可能死了就改變種？”

“人生前死后，不過是有沒有的差別。”

沒有剪刀，崔殷干脆就信馬由韁撕了兩個頂著不規則形狀的大腦袋，四肢扭曲的紙人。

勾魂筆給每個小紙人腦袋畫上個老丁頭。

原本歪歪斜斜躺在桌面上的紙人被點睛后散出一無形卻磅礴的氣場，八胡撕出來的紙手腳撲騰兩下，晃晃悠悠飄在了半空中。

“把地下關著的兩個厲鬼帶過來。”崔殷給兩個長相寒磣的紙人下了命令。

紙人手挽手鞠了一躬，薄薄的紙片劃出一個標準的九十度。

不過三五分鐘，兩個紙人去而復返，原本黃紙撕出的此時被染了濃重污濁的黑紅。

“有什麼想為自己辯解的嗎？”崔殷例行公事地問了一遍被束縛在紙人里的兩個厲鬼。

蠱院長的厲鬼冷哼一聲，“不過是棋差一招罷了，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記者和那四個該死的崽子，我們兩個早就打破那個該死的封印了！”

他邊的厲鬼也不服氣地嚷嚷，“大哥說得對！都怪他們！”

“最后一場火果然是秦十六他們四個放的？”崔殷目在呆呆愣愣繞著藍氧邊老鷹捉小的四個黑影上來回一圈。

真相并不復雜。

繼任的孤兒院院長同樣在兩個厲鬼的蠱下每月獻祭，不過他的作更蔽，最初的祭品甚至并不選擇孤兒院的孩子們——他將視線轉向了附近的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乞丐。

用一點食就能騙來前赴后繼的大批祭品。

直到一三年，原本準備獻祭的流浪漢僥幸逃，院長只能從孤兒們中找一個替代品。

第二次被選中的秦十六這一次沒能逃。

秦十六久久未歸，已經發覺孤兒院真相的秦十八終于意識到，他們的十六哥哥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于是在院長再一次進宿舍檢查時，秦十八拖著自出生起就沒有知覺的，從床上翻滾下來，死死抱住院長的雙腳。

嚴重脊柱側彎的秦二十四用歪斜的堵住宿舍狹小的房門，仿佛一尊不的雕像。

高位截癱的秦三十一用僅有能自由活的右手，點燃了打火機。

細小的火苗瞬間點燃蓋著的棉被，又沿著宿舍中堆滿的雜燒火線，幾乎眨眼之間，大火熊熊燃燒。

孤兒院其他人都在正房的食堂吃午飯，而木質的廂房里，三個孩子用生命拖住罪惡盈的人間惡魔。

與他一同葬火海。

繼任院長的鬼魂被枉死的流浪漢們打得再無翻之力，四個孩子卻不知緣由地失去了所有記憶，又獲得了讀心之。

“那孤兒院之前每年的火災又是什麼原因？”藍氧不解。

“大哥說了，這顯神跡。”腦子不好的厲鬼呵了一聲，“諒你們凡人也不懂。”

藍氧氣的眼里冒火，“騙來幾個渣滓給你們賣命，你們還真把自己當神了？！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一群早該死的玩意兒敗壞人間！”

自罵自己之后，藍氧又覺醒了罵別人的技能。

曾經刻意營造的溫和大哥哥形象一去不復返。

“厲鬼教唆害人一案，一審判無間地獄監一千年，施魂飛魄散之刑。保安、兩任院長害人一案，一審判無間地獄監八百年，施魂飛魄散之刑。”崔殷淡聲開口，“差。”

這次來的還是黑白無常。

笑容可掬的白無常看看紙人里被束縛的兩只厲鬼，又看看角落里淡得不見人形的保安，最后神志掃到院長辦公室里瑟瑟發抖的兩任院長，難得沉默片刻。

“小崔判，您這邊業務還多哈。”

的確發覺自己最近總遇上大案的崔殷：微笑.jpg

黑白無常拷走了一串被判罪的鬼魂，孤兒院里剩下的被害者卻還有不。

第一任院長害死的孩子們在記者的凈化下沒了怨氣，只需要通知城隍登記在籍，再等壽耗盡，鬼差前來帶走他們進回即可。

可第二任院長害死的流浪漢和乞丐們此時依舊怨氣深重，如果不能及時消弭他們的怨氣，這些冤魂很有可能被怨氣迷心智，犯下大錯。

還有四個孩子，他們雖然殺了院長，卻是為了報仇和自保，并與他一同葬火海，同樣不能按照地府律法直接判罪。

“.…..”崔殷長嘆一聲，做好了寫大批量工作報告的準備。

首先是消弭流浪漢和乞丐們的怨氣。

這個倒不算難，讓孟婆熬一鍋湯就好——經歷了地府的幾次科技革命后，如今的孟婆湯功能多種多樣，消弭怨氣只能算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

崔殷離開地府之前還聽說孟婆新發明了一種能讓鬼魂長出兔耳朵的靚湯。

唯一的問題就是開鍋熬這種湯需要開六張證明，分別蓋上律司判也即崔殷本人、酆都大帝北司、察查司判陸之道以及十殿閻王其中任三位的印。

——來自地府公務員執法守則第七章第八條。

沒錯，就是崔殷主持擬定的那個。

至于四個孩子要怎麼理定罪，崔殷思考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決定把他們扔給當地城隍當見習鬼差。

雖然地府沒有未年人保護法，但他們是生前放火，理應按照間的法律理。再說讀心這種普通鬼差都不備的能力，能極大提高城隍的工作效率。等之后轉正為正式鬼差，想必也是一把好手。